吴红玫结束跟苏筱的通话后，立刻拨通夏明的电话，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三分，从一板一眼里透出几分女性的柔婉：“夏主任，我已经跟天成的汪总、陈主任、苏筱联系过了，他们都说要考虑一下。等他们明确答复后，我再给你电话。”“麻烦你了，吴主管，改天我请你吃饭。”“夏主任客气了，这是应该的。”夏明刚挂断电话，门被推开了，他的舅舅黄礼林一脸惊诧地走了进来。“你跟人力资源部申请调天成的成本主管到咱们公司？”夏明点点头。

    “你要用人，怎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声？刚才汪洋打电话把我臭骂一顿，说我什么都跟他抢。”夏明笑着问：“那舅舅你怎么答他的？”“我还能怎么说？”黄礼林挺挺胸膛拔高声音，“我跟他说，老子乐意，关你毛事。”夏明哈哈大笑。

    “别净顾着瞎乐，你老实跟我说，安的什么心思？”夏明转动着打火机：“那小姑娘天分不错。”“还是个姑娘呀，你不会看上她吧？泡妞也不是这个泡法呀。”“舅舅，你想多了。”“不是我想多了，你要真想挖她过来，就会不声不响地撬墙脚。

    你嚷嚷着全世界都知道，就汪洋那德性，能放人吗？他只会看着她要多紧有多紧。所以说，你肯定不是真想挖人。你这么干，咱们半点便宜都没有，那小姑娘得的便宜最大，你还说你不是在泡她？你当我是傻瓜呀。”“舅舅，思维不要这么狭隘。”“我去。”黄礼林拍着桌子，“小子，我是你舅舅呀。”夏明莫测高深地微笑：“我还真是想挖她过来，她天分不错，能力也有，搁我手下一两年，将来可以接我的位置……”听他这么说，黄礼林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认真地想了想说：“那小姑娘是不是叫啥苏筱，还是小苏的，就那个a项目赢了你的？”夏明点点头。

    黄礼林恍然大悟：“你还惦记着呀，行了，随便你，别玩出火就行了。”说罢，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顿下脚步说，“贺局长的女儿下周四回国，你把那天空出来，贺局长说了，晚上一起吃饭。”“好。”夏明面无表情地答应一声，点燃一支烟，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看着桌上的手机。他在等苏筱的电话，他知道，她会打电话给他的。

    临近下班时，苏筱的电话终于打来了，声音很轻，还有隐隐的回音，想来是躲在楼道里打的。“夏主任吗？你好，我是天成的苏筱。”“苏筱，知道你们公司斜对面那个上岛咖啡吗？”“知道。”“七点半，在那里见。”苏筱还没来得及拒绝，手机里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这种不容分说的霸道，真的让人很讨厌。她思索了一整天，也没有想明白他的用意，所以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想要探出答案，结果他就甩给她这么两句干巴巴的话。苏筱握紧手机，想着要不要再拨个电话，或是发个短信，就说不去了。她不太想见他，她本能地不愿意靠近这个美国黑帮大反派范儿的高富帅。

    “苏筱，你果然在这里，陈主任一直在找你呢。”消防梯的门被推开了，杜娟探出头。

    苏筱只好放弃打电话的想法，乖乖地回办公室听陈思民念叨。

    陈思民仿佛唐僧附体，一念叨就是两小时，滔滔不绝地说到嘴巴都起皮了。等她到上岛咖啡时，已经晚了半个小时。夏明一直没来电话，她猜测他多半走了，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他坐在角落里，正跟隔壁桌的长腿美女交头接耳地说着话，他们肯定是不熟，但是看得出来，他们聊得很嗨。

    “夏主任。”夏明回过头，看到苏筱在面前坐下，还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装扮，马尾辫，白衬衣，黑色外套。“你们平时下班这么晚？”“平时还好，今天陈主任跟我深刻地探讨忠诚度的问题，所以晚了。”苏筱一本正经地说。

    “探讨结果如何？”苏筱耸耸肩说：“大概可以写一篇《论紧箍咒的形成原理和实用推广》的论文。”夏明笑了笑，招来侍者点菜。“吃点什么？”“一个五香鸭脖子，其他随便。”苏筱见他听到鸭脖子时，意味深长地瞟了自己一眼，顿时想起去年那事，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等再抬眼皮，夏明已经点好菜了，女侍者拿着菜单袅袅地走远了。

    “想好没？来我们天科。”夏明靠着椅背坐着，右手搭在桌子上，把玩着打火机。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也不是你的目的。”夏明眼睛微眯：“那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想了一天，都没有想出来，所以才打电话给你的。”“集团这个月会发一个分包项目d，这个项目不错，我们天科肯定会参加，我希望到时候天成的标书出自你的手。”苏筱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她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目的。

    “你知道，外面的投标拼的都是关系和钱，只有集团内部投标拼的是实力，所以相比于外面的投标，我更喜欢集团内部的投标。”夏明凝视着苏筱的眼睛，“a项目，是我唯一失手的一次。”苏筱对他的提防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似乎有股热血在流动，让她燃起熊熊战意。

    她粲然一笑，嘴唇嫣红，牙齿雪白：“不，不会是唯一。d项目，如果是我做标书，你还是会输的。”夏明的目光在她嘴唇上扫过，微笑着说：“我很喜欢你这种狂妄。”苏筱毫不示弱地说：“这是自信。”夏明自然不会再同她斗嘴，他从包里掏出几张纸，推到苏筱面前。“十分钟，你可以看十分钟。”苏筱看到上面写着的“天科2006年度报表”，顿时愣了：“什么意思？”“我看过你们天成去年的报表，当时我大概看了十分钟，我这个人对数据很敏感，关键数据我全记下了。公平起见，你也可以看十分钟，能不能记住，就看你的本事了。”“好。”苏筱不再多说，展开报表看着，大脑飞速地转动起来。

    报表上的数据很漂亮，比天成漂亮几个档次，她不由得感慨，夏明的狂妄是有底气的，但是那又如何，她一定会再次赢了他。

    夏明坐在她对面，掐着秒表，等到十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他伸手拿回报表，重新放回包里。

    苏筱在脑海里默默过了一遍，发现重要数据都牢牢记住了，顿时心里大定，好奇地问：“你在哪里看到我们天成的报表？”“总裁办公室。”“哦？”见她满眼好奇，夏明继续解释：“年前总裁找我谈话，当时正在看你们天成的报表，说你们进步很大，顺手就递给我了。”“所以，那个传言说总裁邀请你担任集团副总经济师，然而你拒绝了，是真的。”夏明点点头：“天成的进步，功劳应该归到你身上，我一直以为你今年会升经理，c项目的标书会出自你的手，没想到你还是个主管。”苏筱摸摸鼻子，呵呵笑着，场面话她可以说，但似乎并无必要。

    “还有一件事，你刚才弄错了。”“什么？”“邀请你来加入我们天科，也是我的目的之一。如果你想来，即使汪洋不同意，我也有办法。”苏筱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不想离开天成。”夏明有点诧异，但并不失望：“这个邀请一直有效，天科随时欢迎你的加入。”“谢谢。”苏筱发自内心地说。

    话题就此告一段落，菜也送上来了，第一盘就是五香鸭脖子。

    苏筱夹起一只，欢快地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