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方-《太子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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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历沉默不语。他倒是没怀疑这乱局是他那胆大包天的儿子一手导演,但也忍不住奇怪王立之的举动。王立之是他外甥,造反?这可不是后汉。大明的外戚早就被文官收拾的跟剪了爪子的猫儿一样乖了,除了捞钱,再没别的本事。可这乱局来的如此突兀,平息的又太过迅速,实在不能不让人去细想其背后的秘密。默然半晌,永历涩然道:“首辅对此有何看法?”

    马吉翔自进殿之后,就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此刻听到永历询问,忍不住心中叫苦,“你问我有什么看法,这不都是你那人小鬼大的儿子弄出来的事儿吗?你自己教子无方,我能怎么看?我他妈想回家闭着眼睛不看。”

    可皇帝开口了,这时候也没法讲究沉默是金。老马斟酌一下,咬咬牙觉得该站队了,“陛下,老臣以为御营之乱既已平息,那当前最重要的就不再是穷究其始末了。贵阳的动静定然瞒不住鞑子的,贵州直面洪老贼,蜀王镇守贵州,万万不可因此而分心了。”

    永历闻言一惊,他逃亡半生,满洲兵锋就是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直到联合了西营,才算有了些安稳日子。现在他这个大明皇帝更是完全靠着李定国和刘文秀的支持才能坐稳,当下不再犹豫,言道:“王立之煽动御营作乱,祸害地方,着蜀王一力擒拿,带回昆明问罪。王维恭教子无方、管教不严,纵容逆子闯下大祸。削爵夺职,嗯,就只夺职吧,即日起闭门思过,无旨意不得外出。”顿了顿,又道:“王维让一并夺职。”

    阶下众臣一时无声,王维恭兄弟更是全身无力,软倒在地。皇帝这是只给他们留了爵位,让他们从此在家赋闲养老了。王维恭算是咎由自取,王维让却是感到无尽的委屈和愤懑,这事儿前后和他关系都不大,就帮着自己哥哥说了几句话,便受了牵连,该找谁说理去。

    永历又对王公公说道:“传旨,前军都督着魏豹暂领,后军都督由王升暂领。”魏豹、王升都是明朝嫡系将领,比之只会争权夺利的勋贵和有着反明历史的西营,永历对他们的忠心、能力都更要放心。永历也算是借了王立之作乱的势头,一举打破了大明自土木堡之变后勋贵掌军的惯例,逐步授予武将更大的权力。

    马吉翔等人低头不语,各自思量着此后朝堂上可能会出现的变化。打压武人是大明文官的传统艺能,哪怕到了如今这田地,文官们还是摆脱不了两百余年来形成的对武人天然的敌视。永历朝廷在和西营合作之前,直属的武力基本已被满清摧毁殆尽,而西营虽然奉永历为主,却是保持了绝对的独立性,永历朝的文官也没法对李定国等人指手画脚。而今永历将魏豹、王升擢升为五军都督府都督,再加上他们本身又管着御营,那就是集统兵、调兵权柄于一身,永历朝的兵部对武人们的约束可以说完全名存实亡了。

    马吉翔皱眉不语,杨在却没这么多思绪,他还记着朱慈煊交代的另一件事情。轻咳一声,杨在开口道:“陛下,王立之逃窜四川,殿下领着御营追击也即将入川。待王贼得擒,是否请殿下前往川东一行?文督师和忠贞营那边,朝廷很久没有派大员前往宣慰了。”

    永历微微凝眉,朱慈煊最近惹了太多事,让他颇为头痛,今日这事情还不知如何跟皇后透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可。”

    湖南,长沙,经略府。

    自李定国“两厥名王”之后就临危受命,经略湖广、广东、广西、云南、贵州五省的洪承畴已经很老了,年轻时能骑马提刀砍人的他,如今背已经佝偻,腿脚也不再灵便,兼之患有眼疾,视物也不再清晰。但他依然是满清面对南明的定海神针,挡住了咄咄逼人的南明三王,撑到了南明内讧,撑到了孙可望举家投降,给他的满人主子拖到了奴役全华夏的前夕。

    自从孙可望投降,向洪承畴全盘托出西营在贵州的防御部署之后,洪承畴就爆发了巨大的工作热情。南明只剩下一口气,他必须在李定国和刘文秀调整部署之前开始进攻。这几十天,在他的严厉督促下,经略府的官僚们完成了一年的工作。满清已经拟定了三路进攻的方略,所需物资也在从东南、从京师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最迟明年二月,待得粮草齐备,他就可以摧毁他曾为之奋战十数年的大明,让全华夏的百姓都和他一样,变成满人的奴隶。

    “快了,就差一口气了。”洪承畴昏坐在椅上喃喃自语。他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连他母亲都羞于承认有他这个儿子。可他不在乎,只要他帮着满洲大兵灭了南明,那全天下的汉人都成了奴才,到时候谁还比谁更高贵?此刻的洪承畴,支撑着他为满清拼命的动力也就来自于此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到了后世,虽然他被奴酋弘历列入了《贰臣传》,但他却摇身一变成了推动民族融合的贤人志士,每年还有不少被蒙蔽的人到他的住址去接受所谓传统文化和爱国主义教育。

    “老大人,有贵阳密报。”脚步匆匆,来人一脸喜色,显是得了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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