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嫁给一个土匪(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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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我小时候住的院子。”
他笑了笑,低头看着阿瑶,语气很平静,“你现在就睡在我的榻上。”
阿瑶越发把自己蜷缩在一起。
李淮修想了想,似乎斟酌着从哪说起,接着拍拍她的面颊,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知道前朝后主吗?”
阿瑶抿了抿唇,试探道:“我知道的。”
前朝是个延续了几百年的朝代,最后一代皇帝信任庸人,叫朝上四分五裂党派频出,后来养虎为患,几个暗藏祸心的臣子被养大了胃口,天下就分崩离析,前朝后主只能退守在淮州,占据那小小一块地方。
“前朝后主后来在与乞明人交战的时候叫乞明人杀死了。”
阿瑶不知为何,语气越说越低,她心里已经察觉到什么了,有些犹疑地看着李淮修。
男人不置可否,淡淡道:“那是我父亲。”
且李淮修的父亲并不是前朝后主,是前朝后主的太子,男人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语气平平,“你历史学得不好。”
阿瑶张了张嘴,想了想又不说话了,抿着唇看着男人。
李淮修出生时,他父亲就去世了,那时淮州失守,叫元帝的人占了去。
男人扯了扯阿瑶的头发,“元帝早先,是我父亲的部下。”
元帝一统天下以后,一概声称自己出生大户,但是有些底蕴的人家都知道他是如何上的位。
背叛旧主,这位子坐得扎人。
李淮修的母亲是当时的高门,门生众多,富甲一方,姓杨。
杨氏性格张扬爱拔尖,是家里唯一的娇女。
李淮修的父亲是个很温和的人,生得俊朗多情,出生就被封了太子,他不太喜欢朝政,没事就是看看书画,招一些大家进太子府邸谈天说地。
元帝就是当时进出宫廷,给他四处搜罗字画的人,那时还曾被天子训斥过,都叫太子护住了。
太子那时年轻俊美,又修养与才华兼备,是满朝寄予厚望的接班人,不知叫多少女子心仪。
杨氏进京游玩,对风流俊朗的李太子一见钟情,托人见了一面。
李太子见她生得貌美,拿折扇抵了抵下巴,笑着说她眉眼如画,叫人见了以后,每日都要想一想。
那时对女子的束缚不像现在这般严苛,女子二嫁,婚前同男子往来,只要不太出格,都是无人批判的。
但是门第差距森严,李太子这样的出身,除了京城里几个世家之女,无人敢肖想太子妃的位置。
杨氏眼里揉不得一颗沙子,性子刚得一般的小娘子都不敢招惹,却哄得李太子不顾人言同她做了夫妻之事,一个月没到就十里红妆嫁给他做了太子妃,一个地方之女晋升之快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睛,更何况她之后便本性毕露,将李太子的后院散了个干净。
李太子是个书生一样秀气的人,只生了两天闷气,他该是十分爱重杨氏的,很快就又同杨氏和和美美了,两人过了几年的神仙日子,可杨氏一直无孕。
李淮修说到这顿了顿,“我母亲不喜欢孩子,觉得吵闹。”
更多的是不喜欢李太子将目光放在旁人的身上,从她自个肚子里出来的也不行,杨氏是个天生就极度自私的人。
李戾就是在那个时候有的,李太子酒后失仪,与一个宫女做了好事。
杨氏气得发疯,太子去上朝,她烧了半个太子宫殿。
火光照红了半个京城,太子在朝上吓得腿软,生怕杨氏一把火把她自个也烧死了。
这火把太子宫殿几乎烧完了,损坏珍宝无数,造成巨大的舆论风波,古往今来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杨氏于是被当时的天子斥责,本要被斩的,不知太子是如何周旋的,最后也贬回了老家,叫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入京。
杨氏的大胆叫京城里的人惊掉了眼珠了,结果没过几日,太子又亲自上门赔罪,把杨氏接了回来,京城里至此不再有人敢背后说闲话。
两人闹成这样也不愿意散了,天子也不爱管了,只管将那宫女好生养着,到底叫太子有个子息。
后来就是宫破,元帝那时在京城里做内应,叛军进来的悄无声息,天子被斩于明堂,李太子带着妻子与一众老臣逃至淮州,这是杨氏的祖地。
李家几百年的江山毁于旦夕之间,好在李太子本就是个心胸宽阔的人,他窝在淮州颓废了一阵子,慢慢也振作起来了,只是心里一直不好受,身体渐渐也不好了,他能倒背诸子百家但偏偏不通武艺,在太平盛世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君,可在这乱世里他只好带着一些老臣死守淮州,以期伺机光复前朝。
结果谁也没想到,乞明人一路从汴州杀到淮州,那时元帝已然称帝,派了冯家二爷做督军,带着大军声称来支援淮州。
支援到李太子被人五马分尸,一众老臣四下逃窜,几万的兵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淮州。
元帝一举统领天下,冯家加官进爵,至此李家查无姓名。
杨氏叫李太子藏在了米缸里,以为丈夫就躲在隔壁的大缸中,不知道他是出去引走了敌人,被人救出来的时候杨氏差点发了疯。
李太子那样丰神俊朗的人,叫人在阵前分了尸,死前也无尊荣,尸首都找不全,叫人践踏在脚底。
杨氏本来要死的,这样的时候倒是查出了身孕,叫一众老臣苦苦哀求,好歹给太子留个嫡出的子息。
“我像极了我母亲。”
李淮修说到这顿了顿,“该是我的,就不喜欢叫别人沾染。”
杨氏当初敢火烧宫廷,就是因为太过偏执,李淮修在此方面青出于蓝。
阿瑶听得难受,轻轻吸了吸鼻子,想要说些什么,叫男人制止了。
杨氏从淮州逃出来以后,无处可去,去哪都怕叫人发现,最后再一处破败的寺庙安置了下来,此地离京城近,主持受过太子的恩惠,像是个灯下黑的地方,李淮修在这里长到少年。
他没有什么玩乐的兴趣,杨氏整日阴沉着脸,对他倒有几分好脸色,把李太子生前的希望全寄托在了他身上,李淮修能识字以后,杨氏就自尽了,叫人把骨灰洒在了当年的战场上。
李淮修记得那天下着小雨,自己午睡起来以后,胸口闷闷地像是喘不过气来,他去了母亲的院子,对上一双高高挂起的绣鞋。
杨氏吊死在长廊里,李淮修知道自己约莫从那时起就不太正常了。
后来有人来追杀,李淮修与那些大臣失散,追杀的人李淮修后来查出来是元帝的人,他们屠了整个寺庙,李淮修叫忠仆的尸体压在底下,无声无息地躺了许久,许多年以后,他都会梦见那种弥漫全身的血腥气,与在一滴一滴滴在耳边的血珠。
他要是烦躁了,时不时就头疼,该是这个时候留下的毛病。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在冯家藏了一段时间。
真正的冯久知在冯府过得不好,那年也不过是个少年,说要去母亲的家乡找外公,同无处可去的李淮修撞在了一起,两人躲在一间小庙里,冯久知身体不好发了一场高热,去世时才说自己是冯府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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