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缚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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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拎着尿袋,楚稼君靠在男厕的墙上。
纪勇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好了。
洗手台那边传来水声,他洗了手,然后就像刚才一样背楚稼君回去。
楚稼君的声音很疲惫:我以为我会死。
纪勇涛:不会的,祸害遗千年。
楚稼君的头埋在他肩上:我死了你怎么办?
纪勇涛的脚步顿了顿。片刻沉静,老医院走廊的白灯闪烁残光,映得眉目模糊。
纪勇涛:没怎么办,回去,一个人过。
楚稼君:我死了你更难过,还是刘纬德死了你更难过?
纪勇涛:我可以直接把你从窗口丢下去你信不信?会说人话吗?
楚稼君不说话了,揉了揉脖子。
过了很久,楚稼君问:我们是一家人吗?
纪勇涛:得看你怎么算了。算是表亲,算是住在一起。户口本不在一块儿。
楚稼君:要是户口本也在一块儿呢?
纪勇涛:哪天我去问问落户。
楚稼君:什么落户?
纪勇涛:大学生毕业落户啊,你……不知道?
楚稼君:我想起来了!辅导员给过册子!
就那么几秒钟,他背后浮起一层冷汗。然后,一只手从前面伸过来,揉了揉他的头。
纪勇涛:想落户?
楚稼君点头。
纪勇涛:不走了?
楚稼君点头。
纪勇涛:那,我去问问。
——纪勇涛的效率很高。第二天,楚稼君就坐着轮椅被他带出医院,去了一间民政的办公室。里面的主任是纪勇涛的朋友,两人各点了支烟,聊起了落户文件。
主任:可以啊,当然可以啊,大学生是重点栽培的,优秀人才啊,毕业后肯定能落户进来。
主任翻了翻“许飞”的档案资料:没问题的,一点没问题。你户口落在谁那?你哥哥那?
楚稼君还呆着,没想到这事那么顺利;纪勇涛点头:落我这。
主任:都是老纪家的人啦?
纪勇涛笑笑:都是老纪家的了。
主任教他们怎么做,比如签几方协议、毕业让单位开什么证明……楚稼君呆呆听着,但又记住里面每一个字,仿佛在三年后的六月,纪勇涛的户口本上,就可以多出一个“许飞”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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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楚稼君没有睡觉。
纪勇涛睡着了,感觉身边有动静。
是楚稼君在拉扯他。
楚稼君:勇哥,我睡不着。
楚稼君:勇哥,以后怎么办呀?
纪勇涛:睡觉。
楚稼君:你当一辈子警察?
纪勇涛:不然呢?不然管的住你?
楚稼君:我们一起去其他地方做生意,好不好。
纪勇涛很困了,叹了口气,把他揽在胳膊下面。
纪勇涛:怎么总想这些?
楚稼君:我们是一家人,一起过好日子。
纪勇涛笑:我又不会做生意,到时候赔光老本,难不成把你卖了抵债?
楚稼君用很轻的声音低语: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卖了抵债。
纪勇涛:什么?
楚稼君:我想办法弄本钱,我们去外地吧?
纪勇涛:去广州?深圳?
楚稼君沉默很久,说了两个字。
楚稼君:——出国。
纪勇涛笑了:我妈还在老家呢。
楚稼君:那种家人,有和没有有差别吗?家人就是,会陪着你,会帮你,会住在一起,会给你饭吃。
有那么一段时候,纪勇涛没有说话;忽然,他反问:不出国,还有哪个地方?温州?
楚稼君:上海。
纪勇涛觉得可笑:上海有啥啊?
楚稼君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注视着他:现在都是广州深圳和温州,但有消息,上海要起来了。
纪勇涛一怔,笑了几声:你发烧了吧?我叫医生来?
楚稼君:上海会什么都有的,我们会什么都有的。
纪勇涛:我没那么多想要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
楚稼君:那你要什么?
纪勇涛:要你乖,行不行?
那双明亮的眼睛眨了眨,转开了,眼神有点开心。
纪勇涛:等这次事情结束了,咱们坐火车去上海看看。
楚稼君:什么叫“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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