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视角§ 番外一-《那个被我活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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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明明知道对方不是因为这个和他在一起的。

    果然越是熟悉的人越是知道用什么样的利器更能造成伤害,被言语刺伤的心灵如同被墨汁侵染的纸张,不但会变得斑驳漆黑,也永远不再会回归平整。

    凌辰南脸色铁青地也站了起来,可却并没有吼他,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转身离去上了楼。

    愤怒的余波只持续燃烧了不到一分钟,这一分钟之后,无尽地忐忑接管了他的大脑——该道歉吗,该道歉吧,可他最开始那样说自己也挺过分的啊,也不能算是我一个人的错。

    好吧,是我刚才说得太过分了,道歉吧,就像白晟以前经常做的那样,好好道歉,再撒娇的话医生一定会原谅他的。

    他只要开口说一句什么,只要不是骂我的话,我就立马好好道歉。

    正在纠结之时,楼上的房门打开了,他紧张地退回到桌边上,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才好。

    对方走下来了。

    他捏着桌角,心里紧张极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说话,乖乖表态说自己会去他父母家的,会好好表现,不会闹情绪。

    可惜换好了外出服的凌辰南根本没往这边看一眼,直接走到了门厅换鞋,一切发生的过程像是每帧镜头都拉长的慢动作,又似乎快到人来不及反应,门被不轻不重地带上,对方离去了。

    自己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12:00pm】

    摔门而出的恋人还没有回来,无论对空气排练再多次本应出口的道歉,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他反复的内容又逐渐演变成了愤怒的反击。

    【1:00pm】

    他把不管怎么刷新也没有新消息的电话摔进沙发里,把一口没动的外卖砸进垃圾桶里。

    【4:00pm】

    对方还没有回来,他开始慌了。

    【5:00pm】

    他已经楼上楼下跑了不知道多少圈,反复查看并确定了对方真的没有带走什么东西,应该是没有抛下他离家。

    可是……他又想,难不成他已经自己回自己父母家了——因为生气他的不配合而干脆自己走掉不带他了。

    不会不回来了吧,不会不要他了吧。

    【6:00pm】

    道歉,医生一回家就道歉,求他也好哭也好,他喜欢以前的白晟也好或是其他什么样子也好,今后的人生都只能用这个人格活着也好,自己再也不出现也无所谓,只要别放弃他。

    【7:00pm】

    门口终于传来响动,他如同被主人遗忘的弃犬而狂奔到门口,盯着医生开门进屋,把一大包东西搁在一边换鞋,从头到尾一眼也不看他。

    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买这么多东西,是日用品吗?是要自己搬走吗?

    不过太好了……他回来了,没有不要他。

    眼看对方又要无视他上楼,他连忙出声叫住:“对……对不起!”

    凌辰南站在楼梯上顿了一下,背影散发出冷硬的寒气,然后他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一言不发。

    咽了咽口水,他把自己明明已经排演过无数次却仍然结结巴巴的句子吐出:“我……我不该随便闹脾气说要爽约。”

    对方依旧看着他,半晌才说:“继续。”

    他张着嘴急促地呼吸了一下,又说:“我……我会去的,和你去见你父母,我会好好表现,不乱说话,会很乖的,他们一定会喜欢我……”

    “不对。”凌辰南说:“重想。”

    说罢他便转身上了楼。

    白晟被留在楼梯底端呆站着,愣住了。

    【9:00pm】

    天完全暗了,他坐在漆黑一片的一楼越想越难以平静,先头是害怕,再来是愤怒,如今是委屈,这些情绪同一整天不曾进食的低血糖交织在一起,他觉得心底有个脆弱的小家伙呼之欲出。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去大力推开门,里面的人有点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落回到自己本来在看着的书上。

    不要这样……不要无视我。

    一滴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滑落脸颊。

    不要放弃我,不要。

    于是很多滴泪水争相而出,好像它们早已侯在眼眶边很久了。

    他快步走过去抱住对方的肩膀,把脸埋进他脖子里,迫切地想要对方摸摸自己的头发。

    可对方只是微微推开他额头一点,问:“你哭了?”

    他只能更使劲试图抱住对方,好像吸血鬼渴求能够治愈自己的故乡土壤,好像骆驼刺拼命够取一点点水源。

    凌辰南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好好说话,先别哭了。”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越是被推拒越是恼怒不已,他咬住嘴唇,死命扒拉着对方。

    “白晟!”被忽然大喊到名字而惊了一跳,后脖子被捏住向后拎,医生线条冷硬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收起了平时的戏谑不正经,也看不见任何温柔笑意,一字一顿地说:“放手。”

    为什么……他睁大眼睛看着他,泪水还是源源不绝,他哭了呀,不应该要安慰他抱他哄他的吗,为什么不抱他。

    于是他咬着嘴唇摇摇头。

    凌辰南却施力硬是推开了他,看见他因为失去重心而摔坐在地毯上仍无动于衷,还又重复了一遍:“好好说话,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不要!”他跪起来抱住他膝盖:“我错了,我道歉!不要不要!”

    “那你先别哭了,”对方没有帮他擦眼泪,也不肯摸他头发捏他耳朵,双臂抱在胸前,和他隔开一个叫人心慌的距离:“我们说过的,不要藏在别的人格里面逃避问题,好好说话。”

    两人对视良久之后,凌辰南叹了一口气,问:“说说吧,今天下午都想了些什么。”

    听到对方终于这样问,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尖刀终于收起,他开始描述自己漫长而悲惨的一天——抱着私心,他把自己形容得更加可怜一点——没有吃饭饿着肚子,还担惊受怕了一整天,说着连自己也跟着愈发委屈了起来。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种爱撒娇的人,他一定是被那个因为医生才应运出现的奶糖给附身了。

    听罢之后,凌辰南又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叹得他心提到了嗓子眼,对方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他紧张极了,飞快反思刚才有什么地方说错话了——是不是描述得太夸大被对方识破了,还是对方真的已经厌烦了这样情绪起伏不定的他——这时凌辰南又说:“你以为我吃饭了吗?”

    于是他讨好地用脸颊蹭了蹭医生放在膝盖上的手,却被捏着脸颊支开来,对方轻声呵斥道:“不许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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