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周?周五-《那个被我活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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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辰南和陆柏舟告别后的这一天一夜里想了好几圈,理性还是占了上风,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这个念头定得不是那么轻松,因此他一反平时一到周五就焦躁骚扰前台小姐的日常,抱着茶杯凑在窗子边发呆。
高楼看下去——每个路人都小小只的,冬装都是清一色的黑灰黑,光秃秃的树枝也细得很丧气,旧雪被踩得脏兮兮,丑陋地一坨坨堆在路边。
那个有点像白晟,他想,灰色大衣,看着挺高。
哦,正面不像,头发太短了。
嗯?那是这个吗?
不对,没这么胖,这个肩膀也太厚了。
看了一会儿,凌辰南觉得自己有点像在机场望眼欲穿等偶像下飞机的小姑娘,一时间觉得自己有点不忍直视。
时间快到了,凌辰南回到办公桌前装淡定,而白晟果然准时敲门进来了,穿着海军蓝的呢子外套,根本不是他刚才以为的任何一个人。
凌辰南找出熟悉的笑容,打招呼道:“来啦,外面冷不冷。”
白晟鼻子冻得发红,点点头说:“好,好冷呢。”他低头看看从浅变深色的靴子,说:“啊,都打湿了。”
雪水冻成冰又化开的这一段时间凌辰南最不喜欢,他摔过,当时衣服裤子都打湿弄脏不说,屁股还疼了一周。想到这一段让人脑门发黑的往事,凌辰南对白晟流露出巨大的同情,脱口而出:“脱下来放暖气边上吧。”
白晟“啊?”了一声,迟疑道:“不太好吧。”
凌辰南反问:“有什么不好?”
白晟想了想,跑到窗子边的暖气片脱下鞋子,踩着两只颜色不一样的袜子回来了。
凌辰南憋不住笑了一声,白晟立马脸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没!没想过有人会看见!”
凌辰南抿着嘴:“我看出来了。”
白晟把一只脚藏在另一只毛袜子底下,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们设计上的巨大差异,脚趾头蜷起来,像是也在害羞一样。
凌辰南情不自禁弯了弯嘴角,说:“我没说什么啊,你坐呀。”
白晟鼓着腮帮子,之前清冷苍白的样子都不见了,屋里的暖意让他脸颊微微泛红,嘴唇也湿润起来。他横坐到躺椅上,手撑在身体两边,低着头抬起脚看自己左右两只袜子,没有注意到凌辰南在他头顶打量他。
凌辰南问:“白晟,你相信我吗?”
白晟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吃惊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莫名道:“相信啊。”
凌辰南在他对面坐下来,说:“你不需要这么快回答,认真想一下,你真的发自内心地相信我吗?就算答案是否定的也没关系。”
他这样说,于是白晟移开目光,微微皱着鼻子想了一会,然后转过脸来,真诚又坦率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相信的,”白晟说:“最开始是努力想要相信医生,但和现在不一样,我相信医生。”
凌辰南看了他一会儿,笑着说:“谢谢你,我很高兴。”
白晟眼神又闪躲了一下,小声说:“医生……那个……我,我想跟你说……”
凌辰南:“嗯?”
白晟不敢看他:“我想跟你说的,就是……那个,照片,什么的我都取下来了,我……我也没有再,那什么……跟着医生了。”
凌辰南想说当然——不然你要是知道我昨天去了哪儿,可不会这么淡定。
白晟眼珠子转回来,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如常,胆子大了点,讨好地保证:“以后都不会了医生,真的。”
真的像小狗一样,凌辰南不合时宜地想。
“知道了,”他说:“今天其实我还想跟你再聊聊那天发生的事。”
凌辰南简短地复述了一遍半月前的那天,白晟是如何反常的沉默哭泣、又是如何他暴走并险些伤了自己的过程,讲完后问:“这些事你记得多少?我知道你记得一些。”
白晟又开始紧张地咬嘴唇,结巴道:“我不……不记得什么……”
凌辰南打断他,声音却依旧沉静:“白晟,你刚说你信任我的,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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