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手拿甜文女主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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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如初见。
……
沈淮与一直没有告诉杜明茶。
在遇到她之前,他所看到的面孔是如何的单薄。
读书时倒还好,没有太过于复杂的利益纠葛,沈淮与一直隐瞒着自己脸盲这件事。
他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辨认人,比如他们身上的气味,比如那些线条的形状和位置,再比如声音。
这让他在黑暗中也能够有清晰地辨认出人,别人只当沈淮与是过目不忘,但没有人知道,他全靠“不忘”两个字。
沈从鹤于事业上颇有野心,只可惜身体查出癌症。
那段时间他忙碌异常,以至于一整年都没有体检,次年拿到体检报告时,已经转为中期。
沈从鹤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冷静到像被诊治出癌症的人不是自己,在同医生简单交谈过后,也没说什么。
从他确诊后,沈淮与就成了他的重点栽培对象。
旁人都说父子情深,唯独沈淮与明白,父亲不过是要他承担起责任。
整个家族的责任,以及,照顾白静吟的责任。
从始至终,沈淮与从父亲口中,都没有听过“爱”这个字眼。
只是在沈从鹤弥留之际,他才和沈淮与彻夜长谈。
那时候沈从鹤已经很虚弱了,疾病和疼痛让他格外消瘦,他躺在卧室中,以虽然低但仍旧威严的声音告诫沈淮与。
“不要像我,不要再做另一个我,”沈从鹤说,“我对不起静吟。”
“淮与……你有没有孩子不重要,不要为了繁衍后代而去选择不爱的人结婚。”
当时沈淮与已经在公司历练了一段时间,他坐在父亲床侧,安静听沈从鹤说完之后,只问他:“父亲,如果您能重新选一次,还会强迫我母亲吗?”
沈从鹤闭着眼睛,声音沉沉。
“会,”沈从鹤说,“你以后会明白。”
那时候的沈淮与只觉着父亲可怜。
在这种事情上沉沦如此,竟然连自己的尊严都丢掉了。
沈淮与想,自己绝不会像父亲一样,被视觉神经所困扰,绝不会为了一张脸而疯魔如此。
平时应酬交际,他不会接受美人。
并非视线受阻,即使能看清楚脸,沈淮与也不是那种纵情声色的性格。
直到遇见杜明茶,那惊鸿一瞥。
那日炎炎,沈淮与受好友邀约参加一开业典礼。
新开的商场,人流量颇大,人来人往,沈淮与漠然注视着那些人,漫不经心地听着身侧人的寒暄。
他倚着栏杆,瞧见不远处有个笨拙的、穿着玩偶服装的工作人员,在艰难地发着传单。
人太多了,那玩偶服又笨重,头套也大,她被撞的后退几步,瞧着有些狼狈。
沈淮与瞧着她可怜,却也没做什么。
这世界上的可怜人多的是,他并非圣父。
直到晚上归家,沈淮与看到好友发来的照片——
人那样多,挤挤压压在照片上,而他一眼就看到摘了头套、身穿玩偶服的那个“笨”工作人员。
像素模糊,但沈淮与却瞧见她的五官。
清清楚楚,犹似梦中来。
沈淮与险些打翻茶盏,他心脏狂跳,但也清楚地意识到那并非心动,只是久盲之人乍见光明的欣喜。
无关风月。
爱本就不会因为脸而起。
沈淮与让人立刻去找那个女孩的消息,却无功而返——那女孩特别谨慎,拿了现钱就走,留的名字和电话号码都是假的。
沈淮与自然心有遗憾。
直到这时候,他仍未想过自己会和某人携手一生。
表妹顾迤逦有个非婚子,小名顾乐乐,聪明伶俐,沈淮与认他做了干儿子。
倘若自己当真独身一生,那么乐乐就会是他的继承人。
当接到顾迤逦委托、照顾乐乐的时候,沈淮与还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乐乐而遇到杜明茶。
沈淮与早就知道沈少寒的“婚约”来了,他也隐约听说过邓家的事情。
不过沈家大房和二房平时隔得远,沈淮与也不会去对小辈的事情多加关注。
沈淮与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竟会看清杜明茶的脸。
那日他从午睡中醒来,听得女孩轻轻脚步声,睁开眼睛,入眼就是她泛着水光的一双眼睛。
沈淮与惊坐起。
他压着内心的激动,准备与她交谈前,听到她的自我介绍。
杜明茶。
沈淮与只觉这名字熟悉,细细思索,醒过神来。
啊,明茶啊。
是沈少寒的未婚妻。
这个认知令沈淮与血液迅速冷却。
他只听说杜明茶对沈少寒一往情深,其他一概不知。
小辈妻,又是两个年岁正好的年轻人。
沈淮与克制着自己,冷静与她交流。
为了避免重走父亲老路,沈淮与避免与她的过多接触,他没有让人继续调查杜明茶,想将她划分到“禁区”中。
对于沈淮与来说,那时候的杜明茶的确是不可触碰的禁区。
父亲强行抢掠母亲,导致一生怨偶,直到父亲去世,两人都无法和解。
沈淮与认为自己不会被视线所迷,更不会犯下如此大错。
但杜明茶,却一次又一次地,撞到他面前。
沈淮与去见学校见朋友,被她叫住。
杜明茶浑然不知自己在他眼中有多特殊,笑盈盈地递上来巧克力:“……送您的。”
她那目光,明显写着不舍。
像递给他的不是巧克力,而是金子。
这点矛盾引起沈淮与的兴趣,他忽然发现,这孩子并不像他起初所想,并不是那种乖巧软糯的性格。
沈淮与偏巧,就喜欢她这种与众不同的小心思和小聪明。
无论是在书房中,她胡说八道的一番彩虹屁;
还是在后面,她肚子饿的咕噜噜地叫个不停,还会面不改色地和顾乐乐说是他的幻听;
……
她并非沈淮与一开始所想象中的羸弱不堪,也不是娇宠中长大的任性小姐。
更似生活在林中的鸟儿,有着坚韧的翅膀和清丽的歌喉,有着自己的一套生活法则。
不偏不倚,这么些的小聪明加起来,恰恰好,撞到他的心坎上。
沈淮与喜爱她的活力,并不自觉沦陷。
克制不住。
沈淮与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
一开始只是怜悯她肚子饥饿,送她些糕点;再往后,也是出于同情,给她介绍兼职。
但被这个还没入社会的傻姑娘拒绝了。
沈淮与赞赏她无畏的勇气和活力,在接到她求救电话时,才会那样急匆匆地过去。
助理后来曾戏称,说沈淮与那时候简直像着了魔。
沈淮与嗤之以鼻,直到看到镜中自己,才意识到自己脸色有多难看。
那些人拍摄的杜明茶照片,沈淮与准备删除掉。
这些都是女孩子家的隐私,她或许也不希望被人看到。
理智这样告诉他,但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念和独占欲让沈淮与要来相机。
他要自己删。
在即将删除的时候,沈淮与清楚地看到了杜明茶的脸。
他唯一能看清的脸。
如此耀眼,如此夺目,夺目到令他失神。
在那瞬间,沈淮与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贪念,他捧着相机,冷静地意识到,自己栽了。
栽的十分彻底。
倘若一开始坚持远离,他必定能不受皮相困扰;但这么几天接触下来,杜明茶的行事风格和脾气又如此对他胃口。
……
沈淮与并不知道,沈从鹤在初次见到白静吟时,有着怎样的心理活动。
沈淮与只知道自己的世界犹如盘古开天辟地,豁开一道明亮光芒。
犹如春风唤醒沉寂大地,又似柔软春草细芽冲破冻土。
冰封不再,冷云游离,翠鸟归,万物生。
沈淮与能感受到情感在超越理智,但他无法阻止。
正如他无法继续阻止靠近杜明茶,在她失去礼服时伸出援手,予以帮助。
在舞蹈节目被邓斯玉举报的时候,沈淮与隐晦将举报人名字告知导员;
他知道邓斯玉刻意弄丢衣服,立刻找江玉棋要了他的一些画稿,要工厂彻夜赶工加班,只为了给杜明茶一个惊喜;
……
前方就是万丈深渊,沈淮与清醒地往下跳。
他知道爱上杜明茶会有什么后果,也很清楚自己会因此背负怎样的指责和辱骂。
沈家的家训,父亲的遗言,家族的名声……
以上,沈淮与统统不在乎。
这些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走,沈淮与唯一需要克制的,是对她日益蓬勃的爱意萌芽。
他要耐心。
耐心等她爱上自己,耐心等她接受。
如猎人下饵,沈淮与一步一步丢着蜜糖,引她接近自己,引她靠近。
他怀揣着如此谨慎而卑劣的爱,仔细照顾她,等她如小鹿般闯入他布满陷阱的丛林,等她踏破外面芳草繁花,等她见识他所藏起的黑暗面。
沈淮与希望她看清自己,又如此惧怕她真的看清。
……
沈淮与脱去外衣,轻手轻脚,躺在杜明茶旁侧。
她感受到热源,自动靠近过来,小声哼:“淮与……”
“我在,”沈淮与说,“好好休息,我不走。”
杜明茶抱住他的胳膊。
沈淮与仔细抚摸着她的头发,瞧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
心脏安定。
——明茶。
——你可知晓。
——我看向你的每一次目光,从来都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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