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启程-《真千金她又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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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水月未入门楣,忠国公府众人就已经起身等候。

    待得她与裴尘二人携手入院,瞧见的人皆是倒吸了口凉气。

    林水月入门,也同寻常新妇不一样,旁人进门,夫家之人皆坐着,而她进门,则是连忠国公在内,都起身相迎。

    到底是如今势头正盛的刑部尚书。

    林水月未拿捏身份,给忠国公敬了茶。

    到得忠国公夫人柳氏这里,却被忠国公阻拦,说不必了。

    忠国公是裴尘生父,柳氏并非裴尘生母,加之林水月身份高,柳氏无诰命在身,忠国公不想引发矛盾,便让林水月作罢。

    林水月倒未自持身份,但见忠国公执意如此,她也未勉强。

    只将带来的礼物送出,便退到了一旁。

    忠国公府上人不少,柳氏另孕有一儿一女,年纪尚小。

    忠国公另有几个庶出子女,林水月也未见到。

    倒是除了忠国公这一房外,另外三房都来了。

    老忠国公多子,嫡出的子嗣就有四个,除了忠国公是长子外,其余三人也皆是到齐。

    一屋子人,倒是比从前林府热闹不少。

    但因裴尘在忠国公府中的地位,加上林水月的身份,并未有人为难她,却也算不得亲近。

    午后用罢了饭,裴尘便将林水月送到了他从前住的院子里休息。

    林水月并未直接歇下,反而听他说起了往事。

    裴尘与父亲的关系疏离,近乎算是冷漠。

    自他有印象开始,就有大半的时间在宫中。他自小展露出超凡的聪慧,教养都由宫中来,小小年纪便识得许多的文章。

    此后更是鲜少在家,加之忠国公续弦后,府上有了新的孩子,他的存在就变得更加可有可无。

    只因他在圣上面前得脸,田阁老又算是他半个师傅。

    明面上的亏待是不敢有的。

    只少时大抵还会疑惑,为何父亲并不喜欢他,逐渐长大后,便也不再去想。

    后来裴尘还主动搬到了府中最偏僻的院子中。

    林水月第一次来这边,就觉得奇怪。

    裴尘在外名声敞亮,在家里却并不受重视。

    他住的屋子离主院很远,想要从这边离开府中却很容易。

    如今听他提及,才略明白了些。

    “我母亲出身南安府,昔年南安府昌盛,底下门客众多,母亲是娇养的大小姐,在嫁给父亲之前,曾订过一门婚事。”

    林水月半躺在窗边的贵妃躺上,听他说话。

    屋外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清风拂过,显得整间屋子更加静谧。

    这地方,若偶尔得住,或许还觉得清净。

    长久地住着,只怕多少会生出些寂寞来。

    林水月看着他清俊的面容,伸手握住了他的。

    他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母亲当年那门婚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那人身故,母亲被指给了父亲。”

    “彼时的忠国公府上,还需倚仗南安府权势。父亲没有拒绝的余地,娶了母亲之后,两人无情。母亲思念亡故之人,日日以泪洗面,长久之下便生了怨怼。”

    林水月握住他的手。

    忠国公不喜裴尘的母亲,自然不会喜欢裴尘。

    这件事里,受到伤害的人,唯有不能选择自己出身的裴尘罢了。

    “此后南安府式微,为谋长远,舅舅与父亲商议,将我送入宫中,做太子伴读。”

    那时裴尘不过五岁。

    太子已经十几岁,突然出现个年纪这般小的陪读,屡屡觉得他碍眼。

    加之他性情暴戾,林水月难以想象,裴尘在那般小的年纪都遭遇了些什么。

    他那一身的伤病,还有在原文中只求权势的心,大约都是这么来的。

    “圣上待我有知遇之恩。”裴尘微顿:“夫人可知南安府旧事?”

    林水月摇头,她只知道林老夫人跟南安府有旧,具体的不知。

    “外公在时,南安府威震一方,舅舅在他庇护之下,一直过得极好。不想天有不测,外公意外去世后,南安府便塌了。”

    裴尘微顿后道:“舅舅一夕间从富贵窝里掉出来,难以接受差距,急于求成之下,做了错事。”

    “他将当时不过十五的表姐送入宫中,为博得恩宠,让表姐用了蛊。”

    林水月面色微变。

    “此后事发,表姐吞金而亡,舅舅也被收入牢中问斩。”裴尘微顿后道:“小九,是表姐入宫后提拔上来的一个妃嫔所出。”

    “表姐事发,牵连那个无辜宫妃,被秘密处决身亡。”

    这等宫闱秘事,饶是林水月入朝甚久,却也极少听闻。

    她只知道小九的母妃出身卑微,却不知中间还有这样的秘事。

    “舅舅无知,谋害圣上罪大。父亲曾上书,将忠国公府与我划开界限,任由皇上处置。”

    林水月握紧了他的手。

    却见他淡笑了下,那双星眸里光辉夺目,半点都瞧不出痕迹来。

    “皇上怜我才学,且并未因舅舅所行之事,而牵连到我。朝中对舅舅口诛笔伐时,也未将我逐出宫中。”

    当时裴尘身子已经逐渐不好,他原本生来不足,是娘胎里带来的羸弱。

    到得太子身边后,前面两年太子就给足了他苦头吃。

    寒冬腊月里,他曾在冰湖上跪了一宿。

    也曾穿过兽皮,同太子狩猎的动物滚做一团,供太子耍弄。

    到得舅舅事发后,他父亲上书撇除干系,他已是无依无靠时,太子所行便更加肆无忌惮。

    若非皇帝对他还有些照拂,只怕他早已死在太子一次又一次的暴戾打骂中。

    “……圣上发现太子手段后,便在我身边放了人,加之我身子留下病根,太子再无法近身。”

    他没有告知林水月的是,这一切皆出自于他的谋划。

    他自小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打知晓皇帝怜惜他,且并不打算为他舅舅的事情牵累他,还欲将他好好培养,日后辅佐太子登上大位时。

    他就清楚,他这条性命于皇帝而言,还是有用的。

    但太子手段太狠,他无权无势,更是年纪尚小身子单薄,反抗不得又无他法。

    那时太子年少,性情初现端倪。

    不知为何,太子总想着逼他服软。若他肯低下头颅,如太子圈养的那些狗一样,去舔太子的鞋面的话,太子就会放过他。

    为谋生,他不是没有想过。

    但皇帝的想法,叫他萌生出其他的想法。

    若能激怒太子,让这种不累及他性命的暴打放至最大,叫他丢掉半条命的话,圣上会如何?

    事实上他赌对了,皇帝对此事震怒不已。

    自那之后,太子再也不能近他的身,此事彻底解决,一劳永逸,他却留下了严重的病根。

    “江明有位神医,名唤纪梵,夫人可知。”他抬眸,触及林水月的眼眸,心头微动。

    他能受得无尽痛苦,却不忍她心痛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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