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读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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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点

    其实从一开始沈跃就认为喻灵会离开这座城市,而且觉得她最可能去的地方是香港。香港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从那里更容易逃往她想要去的任何一个国家。然而,他又特别希望喻灵依然没有离开多远,这样的话抓捕她就容易多了。不过,当事实证明喻灵依然在这座城市的时候,沈跃顿时就有些不能理解了:她,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这样的险地?

    沈跃思索了很久,终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这个地方一定有她内心挂念着的东西。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让她如此挂怀,竟然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顾呢?

    不应该是某样价值不菲的物件。这些年来她见到甚至从她手上拍卖、偷运出去的珍宝级文物应该不在少数,而且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继续顶风作案的可能性也比较小,因此,最可能的就是因为一个“情”字。她的女儿在香港,她与朱翰林早已离婚,而且,也许从她对张东水彻底失望的那一刻起,她的内心就已经不再对任何男人有那样的情感了。

    难道是因为邓湘佲?

    那一次出差,喻灵延长了预定的时间,两个人在那座城市多停留了三天。

    随着两个人的关系愈发亲密,从东北回到省城之后,她们一起在临天酒店住了一段时间,不过喻灵的白天依然像以前一样忙碌。喻灵对她说:“在工作上你依然是我的助理,我们这样的关系别人不能理解。”

    邓湘佲点头。其实一直到那时,就连她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

    没多久,喻灵去买了一套房子,那是一套花园洋房,房产证上是邓湘佲的名字。那天,喻灵将新房的钥匙和一张银行卡交给了她,说道:“接下来的装修和家具都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不要怕花钱。”

    房子装修完、布置好的那天,喻灵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整个一副男人装扮,连她说话的声音也是男人特有的浑厚。那天,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拥有了妻子的身份。同样,她并不反感,反而内心之中充满了幸福的滋味。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喻灵告诉了她有关自己的真正的一切。她忽然感到害怕,因为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老板,这个像她丈夫一样的女人竟然一直在做着那样的事情。但她知道,自己已经真正地、深深地爱上了她。她害怕失去喻灵,失去现有的一切。

    喻灵仿佛能够看透她的内心,安慰她道:“别害怕,这个世界上除了上天和我,没有人知道我所做的那一切。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一直到我死去。你就是我的小女人,我只需要你一直陪着我。”

    后来,喻灵开始让她去某个地方取回来一些东西。那时候邓湘佲已经在拍卖行工作了一段时间,耳濡目染中知道那些东西一定价值不菲。开始的时候她有些害怕,但慢慢地就变得镇定。

    从此,她们像真正的夫妻一样生活在了一起,周围的邻居从未怀疑过她们的关系,因为喻灵出现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叫谢浩然,完全一副男人的模样和嗓音。她们像夫妻一样去逛街,一起过周末。唯有上班的时候不同行,喻灵特地在小区的车库里另外买了一个车位,她每天早早地起床,上车后脱去外套很快就变成拍卖行的那个女老板。

    有一天,喻灵告诉邓湘佲:“我离婚了。从现在起我真正自由了。”

    邓湘佲诧异地问她:“你男人愿意?他同意了?”

    喻灵鄙夷地道:“他只能同意。”

    邓湘佲又问道:“你怎么向你女儿解释的?”

    喻灵回答道:“我告诉了她我们俩的关系。她能够理解。”

    她见过朱丹丹,但从此之后拒绝再和喻灵一起去香港。她还偷偷去过喻灵以前的那个家,远远地看着喻灵曾经的那位丈夫。她觉得那个男人很可怜。仅此而已。

    “她说,你是她唯一的爱人?”沈跃问眼前的这个女人。邓湘佲点头:“是的。这句话后来她也经常对我讲。”

    沈跃问道:“后来?包括最近吗?”

    她点头。

    沈跃又问道:“你怀疑过她还有别人没有?”

    她立刻道:“不可能。她是一心一意对我好,我感觉得到。”

    沈跃看着她:“其实,你对她却并不是一心一意。是吧?”

    她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是女人……这样的生活,时间一长,我就感觉有些厌烦了,而且我越来越渴望过一种正常女人该有的生活,我还想要一个孩子……”

    沈跃在心里叹息着,随即就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你还恨那两个强奸过你的男人吗?”

    她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恨!”

    沈跃看着她:“如果我能够找到当年那个强奸你的人,你愿意配合我们做一件事情吗?”

    她抬起头来看着沈跃:“如果你真的能够找出这个人,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情。”

    她是真的恨那个人。这很容易理解,是那个人影响了她的一生,如果没有那个人曾经对她的伤害,也就不会有她后来所有的悲剧。而此时,沈跃却忽然犹豫了:“这件事情,我再想一想。”

    “你想让她配合你做什么事情?”康如心问沈跃。旁边的彭庄脸上的神情也是怪怪的。沈跃苦笑着说道:“我要干坏事也不可能当着你们的面,不,我怎么会干坏事呢?其实我是有些不忍心,那样做的话对她来讲实在是太残忍了。”

    康如心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太过莫名其妙,却更加好奇:“你说出来我们听听,你究竟想让她干什么?”

    沈跃叹息着回答道:“我希望她能够同意媒体报道当年的那起强奸案。可是,这对她来讲实在是太残酷了。”

    彭庄也感到好奇,问道:“为什么要报道那起强奸案呢?那件事情和我们现在面临的这起案件有关系吗?”

    沈跃道:“也许,这是唯一能够将喻灵吸引在这座城市,还可以让她最终不顾一切露面的办法了,也是最好的办法。”

    彭庄想了想,道:“你答应帮邓湘佲调查曾经的那起强奸案,以此吸引喻灵留在这座城市,这一点我能够理解,毕竟喻灵是真正关心邓湘佲的人,她也一定很想知道你的调查结果。可是,她真的会因此不顾一切地露面吗?”

    沈跃道:“喻灵让人砍断张东水的双腿,也许不仅仅是为了限制他的自由,还可以因此让他的双手变得更加有力量、更加稳定,这样制造出来的赝品才更逼真。除此之外,这何尝不是一种报复的方式?张东水让喻灵染上了性病,由此喻灵就不能不这样去想:在张东水眼里,她和娱乐场所的那些女人是一样的。你们想想,仅仅是因为这样喻灵就对张东水采取了如此残酷的报复手段,如果我们将当年强奸邓湘佲的那个人找出来,并且有意给她动手的机会呢?在喻灵的心里,她可是邓湘佲的丈夫。如今喻灵的羽翼已经被全部剪除,她也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彭庄依然表示怀疑:“她真的会出现吗?”

    沈跃点头道:“我觉得会。喻灵对邓湘佲是真爱,现在她即将远逃,不知道今后什么时候才能够和自己心爱的小女人再见面,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就更加想要给邓湘佲传递一种爱的信号。你们想想,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样的信号能够表达她对邓湘佲的真情呢?”

    这时候康如心却忽然说了一句:“这实在是太残酷了。不仅仅是对邓湘佲残酷,而且你还利用了她们两个人最纯真的情感,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沈跃叹息了一声,道:“是啊……可是,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沈跃确实感到非常纠结,但是他知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喻灵留给他纠结的时间非常有限。警方在抓捕喻灵失败之后,当即在省城通往外地的各处要道加强了排查的力量,在这样的情况下喻灵是不大可能去冒险的,但警方的力量和精力总是有限的,分分钟都可能松懈下来。所以,唯一也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留在这座城市里面。然而,那样的报道是有悖于法律和心理学家的职业道德的,除非邓湘佲自己愿意并得到她本人的授权。

    对此龙华闽也感到非常为难,不过他还是要比沈跃决绝得多。他对沈跃说道:“我觉得可行,但是你有把握找出那个人吗?”

    沈跃知道,找出那个人才是最关键的。对于喻灵来讲,也许她更希望看到当年的那起案件的调查结果,也就会因此放松内心的警惕,最后去看一眼她最心爱的女人然后安心地离开。沈跃皱眉道:“只要是人作的案,总会有线索的。”

    这时候龙华闽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担忧地问道:“你说,这次她暴露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她和邓湘佲之间的情感?”

    这个问题沈跃当然想过。他摇头道:“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件事情之后喻灵肯定会分析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所以她一定会想到是她多年前放在书架下面的那本书出卖了她,那是她自己的疏忽,不是邓湘佲的责任。在喻灵和邓湘佲的关系中,喻灵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合格的丈夫,更何况她们年龄相差那么大,她的内心深处应该有着那样的担当。而且最关键的是,喻灵是真正爱着她的那个小女人的。”

    龙华闽轻轻一拍桌子,道:“那就按照你的办法去做吧。为了大局,小节问题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邓湘佲在经过了短暂的犹豫之后答应了沈跃提出的条件。曾经的那件事情是邓湘佲内心深处的痛与恨,更何况沈跃特别告诉她,媒体在报道这起案件的时候不会使用她真实的名字。

    沈跃并没有让她去回忆当年的那起强奸案的过程,不仅因为那样做对她来讲实在太残忍,还因为龙华闽已经将当年那起案子的卷宗找了出来。此时,那份案卷就在沈跃的面前。

    案情很简单。有一天晚上,当时还在上高中的邓湘佲在下了晚自习回家的路上,被人捂住嘴巴拉进了不远处的一个阴暗角落,然后这个人对她实施了强奸。当时她穿着一条连衣裙,强奸的过程短暂而快速,她感觉到有一把尖锐的刀子一直平放在她的脸颊上,极度的恐惧让她不敢呼救。那人实施完暴行很快逃离了现场,邓湘佲看到远处灯光下那个正在逃离的人身材瘦小,而且似乎很年轻。那时她还是处子之身,那时候的她青涩而单纯,在经历了短暂的痛苦与恐惧之后,奋力地从那处阴暗角落跑出,大声呼喊着“救命”……

    案件发生在近二十年前,当时这座城市的摄像头非常有限,而发生案件的那一带人口密集,除了一所大学还有数家单位,商铺也有很多,当时警方在接到报案后一时间无法查起,此案也就不了了之。

    沈跃看完了案卷,嘴里喃喃地道:“这是当时的警方不作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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