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戏入高潮,横生波澜-《终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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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么轻易就知道了?她纠结了一个晚上,原来他早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会这样了?

    他似是突然将心放下了般,动动酸疼的脖子,又揉了揉她头顶,说:“你去睡一会儿吧,我去准备早餐,吃完送你上班。”

    曾雨一把拉住他,他疑惑地回头,她才看清他眼底满布的血丝,掩在长睫下虽不那么明显,可是她看清了。那些血丝,那么让人心疼。

    “你去睡一会儿吧,我做早餐,做好了我叫你。”她拉着他往他的卧室推。从来都是他煮好吃的给她吃,很多时候她想想,她似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哪怕是一顿早餐。

    韩孟语被她推至门口,已觉无奈,临进去时,飞快地在她的唇上一啄,才听话地进房补眠。

    他爱吃汤面,曾雨折腾了半天,才将面煮得汤清面滑。她一边煮面,一边想着他刚刚下巴泛青、眼泛血丝的模样,心里觉得无奈。随着她对韩孟语的了解日益加深,她终于发现他确实执着,他说什么就会做到什么的原则,如同他倔强的少年时。有些脾性,即便是人已成长、已成熟,仍是不会轻易改变啊。

    煮好了面,还未叫韩孟语,他已步下楼来,曾雨抬头看他将时间掐得刚刚好,猜他补眠的质量也不怎么好,只得无奈地垮肩,替他将面摆好,又给他拿了筷子。

    曾雨自己也煮了一碗汤面,端着面坐在韩孟语的旁边,两人呼呼地吃着。曾雨觉得自己煮的面远不如韩孟语煮得好吃,她一边吃一边皱眉头,生怕他嫌弃了。

    “你不喜欢吃汤面,为什么还要煮这个?”韩孟语看她皱眉头,以为她不爱吃,他向来都是给她变着花样做一些早餐,但如果早上给父母与自己都是煮汤面的话,他定会为曾雨炒上一盘面,韩孟语发觉曾雨向来不大爱吃汤面。

    “不是我不喜欢吃,我是觉得煮得不好吃。”曾雨涩涩地道。汤面确实是她不太爱吃的早餐,可是因为他爱吃,她觉得汤面应该是她可以爱上的食物。

    韩孟语一笑,没说好吃或难吃,将他的那一碗面吃完后,看曾雨那碗吃得还剩很多的面,拿起筷子,从她碗里夹去了一大半,继续吃。

    “等会儿不用你送我了,你也不许开车。”她道。

    “你介意同事的眼光了?”他头也不偏地将面吃完。

    “不是,我晕车。”其实曾雨是有些介意的,如今,一祺已成了她不得不避的一个因素,“你昨晚没休息好,今天不准开车,听到了吗?”

    见旁边的人点头,她脸上终于浮上些笑意来。

    他突然道:“小雨,要是哪天你惹我生气了,你就说些好话哄哄我吧,只要你哄,我就不生你的气。”

    他说这话时,似是在跟她做某种约定,她听出他话里明显的让步,心头一暖,却又酸涩,心里有些百感交集,却又不知如何表达,于是学他,在桌下用光祼的脚轻踩了一下他的脚背。

    曾雨在工作时,开始认真考虑起韩孟语的话来。事实上,一祺的话给她敲了一个警钟。之前,她一直回避着那些现实的问题,从一祺开始,她可能确实要逐一面对它们了。一祺已经让她无法再继续回避,她希望当所有的问题在日后一一出现时,不会将那些问题弄成她与韩孟语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最坏结果,如果可以,她希望尽可能地减少影响,做到情有可原。韩孟语说得对,他们都知道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重要的是他们会怎么样,他们能怎么样!

    单位最近有人事变动的消息传出,七七跟小伍告诉曾雨,说这次的人事调整会很大,很多年轻的工作人员会被下放到基层进行锻炼,如果调到某个乡镇的国土所,起码要待上一两年才能回来。

    大家生怕自己被调下去,于是近段时间很多同事都跟领导走得很近,希望留个好印象不被下放。

    曾雨觉得如果真的把她调到乡下去的话,也不是太坏的事情,那样她就不用跟一祺天天碰面了,对于她来说,会感觉到轻松一些。只是那样的话,跟韩孟语朝夕相处的日子也会少了。

    日子还是那样平淡却又有些小激情地过着,曾雨拒绝韩孟语继续接送,跟曾妈妈解释自己晕车,索性买了一辆小电动车,天天自己开着车上下班。所以,玩地下情的两人,独处时间变得更少了。有时候曾雨看着韩孟语投递过来的渴望眼神,有一些小得意,又有一些小不忍,只能趁父母都在忙的时候,躲在书房里和他亲昵一会儿,或者在吃饭的时候,偷偷在餐桌底下踩对方的脚。

    某天,原本正儿八经看着喜剧的两人,不知道是曾雨笑得太不顾及形象还是韩孟语一直没有将影片看进去,看着看着,曾雨就笑倒在韩孟语的身上,韩孟语捞过一门心思扑在电视上的曾雨,开始细细地亲吻起来。曾雨起先并没有注意,还在为某个已经看了很多次的桥段笑得脸颊抽搐,直到他的手指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她才恍然发觉,自己与他的姿势不知在何时竟变成了眼下这种暧昧又大胆的状况。开了空调的室内,一片清冷,电视里闹腾的声音,突然就飞离了她的感观,衣服内他的手指循循而上,门锁突然一响,先前所有混沌的思想瞬间清明,那些微弱的挣扎也突然变得有力,曾雨惊得将腿一屈,突然就听到他一声闷哼,她捧着他的脸细细看他,见他紧拧着双眉,痛苦得像在隐忍着什么,她急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门板发出砰砰声来,附带的还有曾妈妈的大嗓门,在门外喊着开门。

    曾雨一时慌乱不已,像是小时候做坏事被当场抓包了般,她已顾不得韩孟语究竟哪里不适了,推开他,就想跑,韩孟语突然拉住了她,脸色不愉地瞅着她。她听着门板上传来的拍打声,十分焦急,可是她从韩孟语的眼神里,看到了他想公开一切的坚定,这更让她害怕。她用力挣开了他的手,趿着鞋扑腾着,可是拖鞋还未穿好,她动作一急,整个人便扑地上去了。客厅里的小茶几被她扑得移了位,上面的一些物什掉落至地面。她本来磕了膝盖,却顾不得疼痛,将掉至地面的东西胡乱一捡,趿着仍然没有穿好的拖鞋就一瘸一拐地往就近的卫生间里钻。

    韩孟语拧眉瞅着她慌乱躲藏的身影,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才去开门。躲到卫生间的曾雨,听着外面妈妈絮絮叨叨地说自己老了,总是忘了带钥匙,又听曾妈妈问韩孟语怎么了,她心里慌张得扑通乱跳,瞅着卫生间里镜子中的自己,想起刚刚韩孟语对自己的触摸亲吻,羞躁不已,担心韩孟语真的会不顾她的意愿,跟曾妈妈摊牌,她在卫生间足足待了十分钟,才敢出去。

    韩孟语常常问曾雨这种情形要维持到什么时候,曾雨想了又想,她也不知道要维持到什么时候,或许等某天被人撞破,或许等浓情转淡……

    “你对我们没有信心,你总觉得我们的结果会是分开!”韩孟语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原谅,质问起来也不留余地,但是这话确实说到了曾雨的心里。她对他们的未来太不确定了,即便她想过跟他一起努力,可是每每事到临头,她总是想临阵脱逃。她喜欢韩孟语,却还没想好她们会不会最终在一起,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对于她的沉默,韩孟语十分生气,连续两天都不理会她,微信上也不再主动找她,甚至连她发信息过去,他也极少回,每天回家吃饭时,他也不看她,她就偷踩他的脚,一直用力踩,踩得他疼了,才趁父母不注意时,给她抛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不是说他如果生气的话,只要她说好话哄哄他,他就不再生气吗?骗人,她都主动示好了,他还不理她,晚上也不会给她晚安吻了。虽然她一直口头上警告他不许给她晚安吻,以免被父母当场抓包发现,可是他一直都没听她的,我行我素,一切全凭他做主的样子。现在连续两个晚上他都没给晚安吻了,她在心里抱怨不已,愤愤决定以后他休想吻她。

    他主动理会她,是因为发生了一件让他们两人都十分语噎的事情,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个老人当喜事对待,他们两个却因为这事将矛盾复杂化了。

    叫冬冬的那个女孩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导火索,本来冬冬来到韩家时,曾雨还十分开心,觉得那个女孩既漂亮又随和,和自己同龄,说话温柔又好听,两人在客厅里聊了好一阵子。曾雨只当冬冬是韩爸爸以前一个同事的女儿,据说小时候还在韩家住过好几天,多年没什么来往的两家,挑这个时候上韩家串门子了,曾雨猜人家可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却没想到那件事情与韩孟语有关。饭桌间,当韩爸爸跟冬冬爸爸言语间越来越明确地有意撮合冬冬跟韩孟语时,曾雨才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再也笑不出来了。

    冬冬显然是知道父亲带她来韩家的目的的,一点也不惊讶,听长辈调侃时,也只是抿着唇笑。曾雨看向韩孟语,她不知道韩孟语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只看到他没什么反应地埋头吃饭,似乎长辈间的玩笑,就只是玩笑,他不顺应,也不阻止。

    曾妈妈说:“上次旅游时,冬冬跟着她爸爸一起去的,在路上对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太可贴心了,太招人喜爱了。她怕我晕车,还给我拿药送水的,我自己家的女儿都没她对我上心啊!”

    曾妈妈这话本来是想讨好客人,说些夸奖人的客套话,却让曾雨的心更沉了,难受极了。

    韩爸爸说:“孟语单位领导前些天跟我说,想派他出国去交流学习一两年,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今年冬天就可能去美国,他要是在冬天前结婚就好了,据说可以携眷,虽然家眷只有一个月的停留期,但是一个月可以玩很多地方了,就当是蜜月旅行也好。”

    多让人眼馋的一个条件啊,事实上,不需要这些外在条件,韩孟语本身就已经能让人趋之若鹜了,韩爸爸有韩爸爸的美好愿望,在他的同事故友面前,即便他从来都是一个很低调的父亲,却也忍不住有着炫耀的欲望。

    曾雨沉默地吃着饭,她根本不知道韩孟语的单位有意派他出国交流,他从未跟她提及,要不是韩爸爸跟外人说起,他是不是不打算跟她说?

    韩爸爸那样说时,冬冬爸爸不好说什么,只是瞅了眼自己家的女儿,笑容里别有深意,冬冬接收到她爸爸别有深意的笑容,害羞地埋下了头。

    曾妈妈笑得十分欢畅,一个劲儿地夸冬冬,任傻子都听得出,大人们的心思都在往一处使劲儿,韩孟语会不知道?

    曾雨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似乎生气了,心里有股小火苗噌蹭就烧了起来——听妈妈夸冬冬,她生气;听韩爸爸炫耀韩孟语,她生气;听冬冬爸爸赞叹韩孟语年轻有为,她生气;看韩孟语一言不发,她生气;等到韩孟语应承着谦虚几声时,她还是生气。就好像被她藏得极好的一件宝贝,在她毫无预警的情形下,被众人炫耀地推到了觊觎它的人面前,除了有一种恐人争夺的不安感外,她还有一种无力阻止竞夺的挫败感。

    这一桌子的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没有人夸她,也没有人提及她,她就像是一个透明人般,参与不进其他人的言论中,或许连韩孟语也忽略了她吧。

    饭后,妈妈吆喝着曾雨洗碗收拾残局,可能妈妈是想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女儿有多乖巧,所以在吆喝时,口气有些肆无忌惮。若在平时,曾雨可能并不觉得如何,但是在今天这样的情形下,曾雨就是觉得有些气闷,看冬冬诧异地瞅了自己一眼,她突然间就对妈妈的态度有些恼怒,这在外人面前,将她当下人一样使唤的口气,多让人难堪啊!

    冬冬乖巧地说要帮曾雨的忙,曾妈妈马上制止了,说冬冬的手是钢琴家的手,洗碗多么伤手之类的。她一边拖着冬冬的手去客厅里坐,一边催促着曾雨动作快些。曾雨看看自己泡在堆满泡沫和食物残渣的水里的手,心中更不是滋味,一言不发地收。曾雨偷偷瞥了眼韩孟语,立在厨房里的他双手插袋,侧着身子,丝毫不忌讳地看她,眼里的意味不明。曾雨觉得心中的那股子火苗更是一下子窜了起来,恨恨地别过头去,再也不理会他。

    曾雨在厨房里忙活时,就听到客厅里一派欢声笑语,这厢碗还没洗好,妈妈又在大喊让她把西瓜切好,上果盘。

    曾雨想装作没听到,妈妈真以为她没听到,又喊了两声,曾雨的脾气一上来,就是拧着不应答。妈妈走进厨房时十分不高兴地压低声音训斥道:“你这丫头,我们在替你哥说对象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叫你做点事,你的脸就臭成这样,跟人家闺女比起来,你看看自己差到哪里去了。”

    曾雨一听,心情更加低落了,她听到妈妈在饭桌上说冬冬钢琴十级,又说冬冬会跳芭蕾,画画还得过什么奖。她每听一样冬冬的好,心里就难受一分。在她看来,冬冬确实好,多符合琴棋书画的淑女标准啊,最难得的是冬冬在内外兼修的情形下,比起一祺来,又多了一份低调与谦逊,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女孩啊。

    她嫉妒了,她觉得自己要求韩孟语配合自己只谈“地下情”,现在这种情形对于她来说,可能她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但她就是嫉妒了,她吃醋了。

    曾雨去冰箱里捧西瓜出来切时,瞄了一眼客厅,大人们都围坐在沙发上,韩爸与冬冬爸一人占了一张单人沙发,曾妈妈与韩孟语、冬冬三人坐在长沙发上,曾妈妈别有用心地让韩孟语与冬冬坐在了一块。

    曾雨看着顶灯光线洒在韩孟语跟冬冬的头顶上,让两人笼罩在一派朦胧浪漫的光影中,一副十分和谐静好的模样,一时间就恍了神,锋利的水果刀一偏,就在手上划了一刀。

    曾雨疼得嘶了一声,看着血从伤口处涌出来,她拿着刀进了厨房,在水龙头底下一边清洗着刀口上的血迹,一边冲掉受伤手背上的血,水槽里的水很快就变成了让人触目惊心的红,刀划得不是很深,但是较长,好一会儿才止住血,未及去包一下,就听得客厅里曾妈妈抱怨着曾雨的动作太慢,曾雨应了一声,在手背上呼呼吹了几下,确定手背上的伤不再往外冒血时,又出去了。她将瓜都切好,用盘子装好,插上牙签,端去了客厅的茶几上。

    瓜盘奉上时,她刻意将左手手背朝下托着盘子,以免被人看见。她在心里盘算着,希望妈妈不会再使唤她,好让她早些上楼去。现在她只想躲进自己的房间,她不想看到他们和乐融融地谈笑的模样,不想听他们提到什么婚姻啊、缘分啊,她想躲得远远的,不然她觉得自己的那颗心扭曲得就要变形了,连她自己都要讨厌自己了。

    韩爸爸让曾雨歇一会儿,一起坐下吃瓜,曾雨推说厨房里还有,愣是不愿意跟他们坐在一块,听他们相谈甚欢。她跟冬冬及冬冬爸爸招呼了一声,便匆匆离开客厅,对于韩孟语,她连看他的心情都没有。

    在杂物间找到了医药箱,给手背搽了些碘酒,她打算偷偷上楼去待着。

    走到楼梯口时,被等在那里的韩孟语拉住,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主动搭理她,可是她这会儿不稀罕了。

    两人所在的角落,刚好是客厅里视线不及的地方,她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借口走出来的,她出来看到他时,觉得他似乎知道她想开溜的想法,出来就是为了在这里守着她。他拧着眉拉住她,不让她上楼,她负气地甩开他拉住她的手。

    她甩了一下甩不掉,手背因自己的动作被甩得生疼。她生怕客厅里的人发现这边的动静,小声急道:“你快回去。”

    韩孟语不放手,与她僵持着,突然间,曾妈妈探出身子来,问:“怎么了?”

    曾雨一惊,看见老妈的眼光落在韩孟语拉着自己的手上,脸色瞬间煞白。

    有那么一刻,曾雨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她挣了挣手,韩孟语仍没有放开,他看着她的眼里,仍是一片固执,她觉得他要是再不放手,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哈雷彗星就要撞上来了,火山就要喷发了,地球就要毁灭了……他的神情与行为让她有一会儿认为,他似乎就要不顾一切地撕破脸,在这种情形下将一切都公开了。然而,在她最担心的时候,他终是放开了手,眼中的那片固执最终在她的慌乱下软化了,一度执着的脸上转而隐隐浮上些受伤的情绪来。她却顾不得那么多,扬着受伤的左手手背,因为刚刚自己的动作,那里又流了血出来。她觉得那血装点得恰好,于是跟妈妈解释道:“我不小心切到手了,回房间找些棉签。”

    曾妈妈呀了一声,走上前来,拉着曾雨受伤的左手细看着,带些抱怨和焦急,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划了这么长一道口子,出了多少血啊?怎么让你做一点事,你都做不好……”

    曾雨看着妈妈一边吹着她的手背,一边还在絮叨,抬眼去看韩孟语,他正盯着她的手背,感应到她在看他,他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她看他眉头轻拧,眼里一片灰淡,忽然觉得心里难过极了,心脏像是被拧得快透不过气般,她也不知道他是赌气还是委屈,看到他的模样,她明明是生他气的,却又万分不舍。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般烦躁过,忍了好一会儿,才忍住在他面前服软,跟妈妈说了声要上楼了,曾妈妈叮咛了几句,才放她上楼。

    曾雨进了房间,开了电脑,就坐在电脑面前发呆,坐了好一会儿,妈妈敲门进来,拿了些药膏给她涂上,涂好了,跟她说楼下的客人要走了,让她下去一起送送客。

    曾雨从善如流地跟着妈妈一起下楼送客,冬冬他们已在玄关处换鞋了,看着曾雨他们下楼来,冬冬开口邀请曾雨有空去她家玩。

    曾雨只当她是客气的寒暄之语,可是曾妈妈却抓住人家的话柄,赶紧打蛇上棍跟冬冬约好了哪天哪天,一家子去回访。曾雨觉得自家妈妈不去做媒婆简直是太浪费人才了,于是配合着妈妈,笑脸送客。在客人临走时,她瞟了一眼韩孟语,忍不住刻意跟冬冬道:“冬冬以后要常来我家玩啊,跟我哥多接触接触。”

    曾妈妈见冬冬一派羞涩的模样,乐呵呵地说自己家女儿说话没顾忌,曾雨低敛了眼眸,偷偷睨着韩孟语,就看到他的脸一片青黑。

    晚上韩孟语在微信上问她的手是怎么弄伤的,她不应他;他发信息,让她等他到十点半,她不回复她;十点半时,他打她电话,她看到是他的号码也不接。

    当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纠结时,墙壁上传来了两声闷响,起初曾雨不以为意,可是没隔多久,声音又响了起来,虽然不是很大声,但是在静谧的夜里,已是十分清晰了。

    然后手机有提示音,曾雨打开一看,韩孟语无赖道:你不出来我就一直敲,你睡不着没关系,陪我一起好了。

    连续敲了十几分钟后,曾雨受不了了,首先她觉得他敲了那么久,手定是疼了;其次她觉得那一下又一下的声音,像是一种催促,听得她越来越心烦气躁;再次,她觉得那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她生怕父母会因此被吵醒;最后,她知道他十分固执,上次他能坚持一宿不睡,这一回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一宿都敲下去……

    终于,她按了手机,回复了一条信息过去,道:你开门。

    然后,她缩头缩脑地开了自己的房门,走过漆黑的过道,刚停留在他房间门口,他便倏地开了房门,将她拉了进去。

    一进门,曾雨就故意黑着脸,他拉她的手,她不给,两人一番纠缠,最终让他占了上风,拉过她的左手,细细地看了起来。

    “伤口发炎了!”他看她涂了药膏的手背略微有些红肿,看得直拧眉,把她按在他的床上坐着,出去了。她闲闲地待在他的房间里,一时觉得有些困顿,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进来了,手里拿了药和水。

    “你吃些消炎药,不然的话,会感染发烧。”

    曾雨想着自己还没跟他和好,赌气不肯听他的,韩孟语有些恼了,道:“你跟我赌什么气呢,要是公开了,根本不会有今天这事发生。”

    公开?公开了那就有得闹了。曾雨继续赌气,不搭理他。

    韩孟语叹息一声,坐在床上,将她搂至怀里,带些无奈道:“你想想那时说的什么话?你让陈夏冬跟我多接触接触,你是什么意思呢?你明明知道我们……你这么快就忘了王一祺的事情了,还想重蹈覆辙?气死我了。”

    “哼,韩爸说在你出国前把婚事给定下来,我在帮你忙啊。”她想起他可能要出国,却没跟她说一声,就生气了。

    “谁说我要出国呢,这种事情没定下来前,指不定会有什么变数呢,想去的人那么多,还有那么多走关系的,我爸说是那样说。再说了,如果我真的要出去,我想定下来的那个人是谁,你会不知道?若真在那之前能将你定下来,我倒宁愿可以出去。”

    他这番话,让曾雨心里的气焰一下变成了余烬,曾雨在他怀里一侧身,看着他的脸道:“韩叔说如果出国的话,回来后会升职加薪,说你可以升到那个啥职位了。”

    韩孟语低眉睨着她认真的脸,道:“我的目的不在于升职,出国学习交流的话,我只看重美国那些法律人的法律思维方式与我们现在的法律思维差异在哪里,虽然那个学习机会对我来说是渴望的,但却是遥不可及的,那些对于回来后有什么样的安排之类的,我都不在乎,我一向的追求都不在于职务级别上,与其让我去做行政管理工作,我宁愿安安静静地审我的案子。所以比起那些拼命想要升职加薪的人,我是最不可能出国的。”

    曾雨噘了一下嘴,还是觉得可惜,韩孟语又道:“出国交流需要一两年,目前,我还没有和你分开那么久的打算。”

    曾雨听得很开心,又不想表露出来,斜睨他一眼道:“目前你不想分开,等以后就想分开了?”

    韩孟语拧她的脸,满是抱怨地道:“你看你现在对我的态度,一直都是我不放心你,什么时候我会让你这样不放心了?”

    曾雨终于笑出声来,郁结了一个晚上的气终于消散,反过身来扑向他,也拧他的脸,摸到他扎手的下巴,又缩回手去。他见状,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已然冒出了些青髭,于是直接用下巴去扎曾雨的颈窝,曾雨咯咯一笑,又担心声音传了出去,慌忙捂住了唇。他一个反扑,将她扑至身下,手指抚过她的额间鬓角,细细地描着她的眉眼。这几日的赌气与冷战,他其实将对她的渴望压制得很是辛苦,却又想逼迫她一番,可最终疼的仍旧是自己。他缓缓地吻着她,她的头发散在他洁白的床单上,煞是好看,她的面庞在灯光下柔和润泽,不精致也不迷人,却总是吸引着他的眼光,他常常在她不注意时望着她沉静的面庞,久久沉溺。他曾以为自己魔障了,他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眼中只容得下她,其他那些千帆只在他眼中淡然掠过,只有她才能留住他的目光。她问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时,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她是那么不可替代,从十七岁时见到她往自己的鞋子里倒墨汁起,她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时候已趋成熟懂事的他,起初的想法只是想导正她的心态,在遭到她的排斥与拒绝后,他将对她所有的关心都转为背地里,他会提醒父母在雷雨天给她送伞,他会担心她饿了,所以悄悄给她备好夜宵,她想买漂亮书包跟妈妈争吵时他向她的书包里放过钱,就连房前那两块她现在种满各种植物的地,也是他力求父亲保留下来的。他将一切都做得很好,她全然没有发觉,然而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当她一天天长大,他对她的关注关心会变成关爱,转而变成现在的爱恋。他也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迷恋上一个人。他一直觉得自从发生堂哥那件事之后,他对很多东西都不再执着了,连那么爱护自己的母亲都可以轻易地离开他,他一度以为很多东西都可以淡薄得不屑一顾。可是大伯教会了他,还有很多东西是不计得失地付出,大伯对他是一种情感的救赎,他想将大伯对他的关爱延续到倔强的继妹身上,却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的吻一发不可收拾,她肯定不知道,他对她隐忍了多久,两人只有一墙之隔,他越来越不满足于每天只给她一个晚安吻,不满足于两人趁无人时悄悄拉一下手。她现在在他的身下,他对她的期望远远不止于这样吻她,他希望一整夜都拥有她,可是他知道,她还没有准备好,她目前对他的感情只足够维持在众人视线之外,她根本无法承受他更贪心一点的索求,他还得克制,对她慢慢诱导。他用十年的时间才消除她对这个家庭的排斥,他想自己也许可以用更久的时间,让她对这个家庭以及跟他的关系,完全接纳。

    两人厮磨了好一会儿,曾雨才悄悄回到自己房间。

    临睡时,她敲了两下墙,听得那边回应地敲了两下,才安心睡去。

    冬冬的事情,在韩孟语跟父亲挑明了拒绝的意思后,不了了之。曾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消息,知道了曾雨的单位可能会进行大的人事调整,突然就焦急了,生怕女儿会被派至哪个乡下的所里,在饭桌上与韩爸爸商量了好几次,看有没有办法把女儿留在城里。曾雨不让韩爸爸四处问人,觉得往下派就往下派,她本人也不是很拒绝,派下去也没有关系,反正所有的派出机构都是散落在市区周围,只是有些比较远而已,虽然她不能每天回来,但是一周回来一趟还是不成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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