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的人生,她来了-《北纬三十三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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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浮和唐意风过去的时候,柳音正站在门口等他们。
如果说温想的漂亮是精致的话,江浮想,那么柳音的漂亮就是这年纪最该有的模样,朝气又蓬勃,青春又温暖。
及膝白色羽绒服,贴身肉色打底袜,一双带着蝴蝶结的粉色雪地靴,打扮得很可爱,很软萌。
笑的时候,一双眼睛就像会说话,是活的。
“小风哥,”她一边喊着唐意风,一边朝他们走过去,“快点,我让我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哎,对了,明天我们带江浮姐姐去吃烤鸭吧,涮羊肉也行。”
唐意风进门,帮江浮找了一双拖鞋,然后把她脱掉的外套接过去挂起来,才回了一句柳音:“她比你小。”
柳音有点意外,从气质上看,江浮给人的感觉是很英气的,超过了这个年纪的英气:“啊?哦,那……那就,带江浮妹妹……”
“我们明天有事,再说吧。”唐意风说。
柳音还想说什么,柳连生就从房间里出来,非要让唐意风过去跟他喝两杯。
也不是什么很烈的酒,是去年秋天柳音妈妈自己酿的桂花酒。开瓶清香扑鼻,入口甘洌,不辣喉,不上头,回味却很悠长。
江浮表示自己也想喝点。
唐意风就把自己的杯子递给她,提醒:“尝下味道就行了,也是有度数的。”
江浮也没多想,就着他的杯子喝了一口,还给他的时候,却感觉有个眼神定在自己身上,凭感觉她抬头望了一眼柳音。
柳音的眼神马上就闪躲开了,最后瞟向唐意风:“小风哥,我也想尝下。”
唐意风点头,说好,然后帮她拿了空杯子,倒了一点进去递给她。
自此,饭桌上的气氛就有点怪了。
柳连生在三个人身上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岔开话题:“小风啊,寒假有什么计划吗?要带你表妹去什么地方玩?”
唐意风回:“可能不会去什么地方玩,有别的事。”
说话的人规规矩矩地坐在饭桌上,脸上的表情不多,配合上这句台词,就显得有些冷酷。
柳音这才松开紧绷的情绪,心想,也不过如此嘛,小风哥对她也没有特殊到什么地方。
“以后还有机会。”唐意风补充了一句。
柳音端在手中的碗一下子磕到了牙齿,酸痛无比,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唐意风正在给江浮夹菜,江浮脸上要是表现出好吃的表情,他就会笑。
他们之间,没怎么说话,却好像默契十足。
才认识了不过半年而已。
她和唐意风可是认识十八年了。
说不上是不甘,还是什么,总之柳音觉得接下来的每一口饭菜都味同嚼蜡。
“小风哥,江浮真是你表妹吗?”饭后送他们回去,站在门口,柳音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
“不是。”唐意风老实回答。
“那……”
“她是我的骄傲。”
在最青涩和无力的年纪,她逆风而行,一无所惧,奔腾着、燃烧着、勇敢着、坚强着。
她说她以他为荣。
那她就是他的骄傲。
就是经年之后,唐意风再亲口告诉江浮,你是我的骄傲,也会让她耳根火热。在她看来,那是对一个人最好的赞许和认可,这其中还包含着很深刻的爱意。
柳音咬了咬唇:“我也是你的骄傲吗?”
唐意风回过神:“你是我妹妹。”
没有血缘关系,仅凭空间距离在维系的妹妹,终有一天会变淡,淡到不记得,年少时还跟一个人说过,你是我妹妹。
柳音不傻,肯定能听得出这其中的区别,但她装傻:“妹妹就不能是你的骄傲了吗?”
唐意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在屋里忙活着打扫卫生的江浮,扭头,果断又干脆地回柳音:“除了妹妹,你不会是我任何。”
如果说,在来首都之前,江浮对“唐启胜”这个名字没什么概念的话,那么,当天下午,那些接踵而来的,带着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气质的拜访者,就让江浮不得不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下这个名字。
百科上,介绍了他曾任职的一些职务名称。她一个理科生,不考政治,所以对很多职位并没有什么概念,但那些职位前面加缀着的“中央”她是能够大概明白的。
明白,唐启胜活着的时候很厉害就是了。
而唐意风当初,简单一句“我爷爷是唐启胜”,就算是完成了对自己整个家庭以及成长环境的阐述。
简单却又有重点,符合唐意风的行为习惯。江浮笑着收起手机。
“笑什么?”唐意风送走了那些人后,站在一楼和二楼的拐角处,单手按着楼梯扶手问。
江浮撸起毛衣袖子,继续打扫卫生:“笑你语文学得好呗。”
“跟你比呢?”
语文的话,江浮还是很有自信:“别找虐啊。”
唐意风顺着台阶下来:“那,带你出走走吧。”
北方风声尖锐的寒冬,夜来得很早。
整个军区在这个时间是安静的,有些区域不能随便去,他们就在能去的范围内转了一圈又一圈。一路,那些云杉因为压着厚厚的雪,承受不住重量时会发出清脆的折枝声。
江浮很兴奋,她没见过这样的积雪,不停地在上面奔跑,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她给毛尖发了视频过去,结果因为光线不理想,效果没能很好地传达过去。
唐意风说,明天也可以发,这雪一时半会儿还化不了。
“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你的秘密基地呢,毕竟我带你去过我的了。”江浮鼻尖冻得通红,说话时嘴里能带出一长串白龙。
唐意风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开口:“我的秘密基地,你已经去过了。”
“啊?”江浮没印象,“不要告诉我,你的秘密基地就是你的房间啊。”
这是个还蛮重要的时刻,唐意风站在原地不走了,摇头:“不是。”
江浮就围着他踩了一圈脚印,像对他施行某种巫术一样:“那是哪里?”
“这里。”
他用手按着自己心脏的地方。
江浮倏地抬头,唐意风身后的雪松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接着冠盖其上的雪,纷纷而下,落了一地。
面前有风呼啸而过,摇曳着云杉和不远处鲜红的国旗,还有灯光点缀其中。
此时的人间,繁华又斑斓。
而她什么都没看见,除了那个让她引以为荣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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