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齐齐整整-《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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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就瞧见竹昀进来了,果然是锦袍宝冠,富贵清雅。虽不能说话,但忽然亮起来的神色,笑意已经全洋溢在了上面。

    鹊儿听见脚步声就起来了,福身请了安,熟门熟路地退出去了。姐姐教过,少爷和傅新独处,是不要人在跟前的。

    竹昀在旁边铺了软褥的卷足矮榻上坐下,傅新就坐在那里,双脚泡在一个大榆木桶中,药气蒸腾,泡了许久人就发汗。他人又白净,所以一发汗那热红就透了出来,一张小脸粉扑扑的。

    一入秋小哑巴的膝盖就不好,腿骨也疼。更兼几场秋雨不断,旧伤发得更厉害。从前也是一样的,从秋天起越往后天气越冷越难捱,只是没人心疼罢了。如今有竹昀,遵着章大夫的嘱咐,一点不差地给人调养着。

    “膝盖可好些?”竹昀问他,伸摸到他搭在膝盖上药巾已经温凉了,便挽袖取下来浸在药汤里,拧得半干,重新搭上去渥着膝盖。

    小哑巴拿过一旁干净的棉巾给少爷擦手,一面认真擦,一面道:“傅新很好,药很熏,少爷擦干净。”

    “不妨事。”竹昀道,却伸手由着他擦。

    由春到秋,也算是小半年的时间了,傅新被衣食无忧,药补俱全地养得极好。脸上身上也有了些肉,不再似从前一样瘦条条的,风一大都能刮了去。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巴掌大,笑眼弯弯亮亮的如天间的月牙儿,又乖巧听话,见人就笑,十分讨人喜欢。

    宅里的人莫说再欺负他了,都看着少爷行事,恨不能把傅新当二少爷待。也极其庆幸傅新是个不会记仇的傻子,不能告状的哑巴。否则枕头风一吹,他们平日欺负他的那些勾当,早被打一顿撵出去了。

    此时的小哑巴,听鹊儿念叨了一早上的少爷,早就想人想得不得了。哪儿知道人家鹊儿就是拣他爱听的,才聊的少爷。

    如今少爷回来了,唯一能听懂他说话的人,便握着竹昀的手不放,开始叽叽咕咕地说话。就从早起开始,吃了什么馅的包子,喝了一碗甜丝丝的粳米粥。发觉下雨了也没到外面玩,只和花卷在廊下玩了会儿接球,就回去认真写大字了。

    “大字写了十五张,都是一笔一划,认真写的。”心言里的傅新十分雀跃。

    “嗯,做的很好。”竹昀夸他,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还有就是,很想少爷。”

    小哑巴说得直白,竹昀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答言,又听对方接着说:“少爷走得早,傅新没见着。”

    似乎,还有些委屈失落。

    竹昀的神情也随着心柔和下来,耐心和他解释道:“茶庄上来了急货,我去看了看。”

    自己起床的时候,傅新还睡着,拥着被子作一团,睡得软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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