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霍燃眉眼间笑意浓重,他和苏予一起走向电梯,直视着前方,淡淡哼笑了一声:“我知道。” 他把他能给的、不能给的好,全给了她,也只给了她。 霍燃开车去的酒店。 还是在苏家旗下的酒店,苏予在酒店的停车场有专属的停车位。她在进入停车场的时候,降下半边车窗,递出牌子,立马就有门童过来泊车。 霍燃下了车,苏予挽着霍燃的手臂。 两人走进酒店,就有认识苏予的大堂经理微笑着迎上来,低声道:“大小姐,苏总在六楼等您。” 大堂经理似有似无地瞥了霍燃一眼,但出于尊重,目光并没有过多停留在霍燃的身上。 霍燃倒没有其他的想法,毕竟七年前,他认识苏予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身份。有点骨气的,自然不希望被人说是一个攀附女人的男人,而他选择追求她,自然就少不了收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凤凰男这样的评价。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所谓的自尊心在她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两人一路上了电梯,直到停在六楼房间的门口。 苏予和霍燃对视了一眼,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回应,苏予推开了门。 苏治国坐在屋子中央,正蹙着眉,神情原本就不好,抬起眼皮看到苏予旁边的霍燃时,脸色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 他沉着嗓音,压着怒火:“苏予,你怎么才来?”他说着,瞥了一眼霍燃,拧着眉头,“都下班了,你的上司怎么还跟着你?” 陈言则就坐在苏治国的旁边,修长的手指握着茶杯,微微垂着眼眸,唇畔有笑意。他斯文地斟着茶,只有仔细看才会发现,他的骨节早已隐隐约约地泛白。 苏予握着霍燃的手指紧了紧。 霍燃的态度倒是落落大方,神色镇定。 苏予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几分冷静,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她总得当着几个人的面,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身后的服务员轻轻地把包厢的门关了。 苏予安安静静地站着,在苏治国越来越冷的眼神中,她握紧了霍燃的手,抿了抿唇:“爸,这是霍燃,我的男朋友。” 霍燃了解苏予,更何况他在和苏予一起来的路上,就已经设想过类似的画面。但当这一句话真正传入他的耳朵时,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苏予的话音落下,房间里有了几秒的沉默。 苏治国的眸色沉下去,他绷直嘴角,紧紧地皱着眉,明显在压抑着怒气,呼吸有些沉重:“苏予,把话收回去。” 苏予嗓音轻柔,却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爸,这是霍燃,我的男朋友,他是律师。” 这一次,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治国就猛地站了起来,绷紧了脸,随手抄起桌面上的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蒲扇一样的巴掌狠狠地拍在桌面上,胸口起伏,似乎被气到了。他又要拿东西砸的时候,陈言则站了起来,眼睛微眯,轻轻地扫过苏予和霍燃,温声含笑劝阻:“伯父。” 苏治国还是会在意陈言则的感受,闻言收住手,胸口起伏了几下,盯着苏予,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霍燃。 苏治国:“苏予,看来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没听进去。不过今天没有外人,那我就再说一遍。”苏治国向来不把陈言则当作外人,“你是我苏治国的女儿,是苏家的大小姐,代表着苏家的脸面。我从小到大给你最好的条件,让你过最好的生活,不是让你长大后嫁给一个杀人犯的孩子。” “爸!”苏予的心脏一沉,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拉拽了下去。 苏治国冷笑:“言则是我认定的女婿,也是我苏家唯一的女婿,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这辈子只能嫁给他!今天我让言则过来,就是为了谈你们俩的事情,拖了这么久,是时候定下来了。” 苏予的手在颤抖。 陈言则看着苏予的眼神很平静,只有在扫过苏予和霍燃紧紧握着的手时,他平静无澜的眼眸里才会闪过一丝嘲讽。 苏治国继续道:“苏予,你是没吃过苦,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道贫穷是什么滋味,所以才会一意孤行地想和霍燃在一起。”这一次,他的目光终于落在霍燃的身上,带着轻蔑,“霍律师,五年前我对你说的话,你是都忘记了吗?还是你以为,过了五年,就能改变一切了?很可惜,生活就是这样无情,不管是过了五年、十年,还是五十年,你都是杀人犯的孩子,还是那个一无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穷小子。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是昙花一现。” 霍燃一直沉默着,安静地听着苏治国的话,默默地忍受着他的发泄。 苏治国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扎在霍燃的心口上:“苏予,你可以不顾苏家的脸面,可以不顾我,不顾你自己,但你以后要怎么对你的孩子说起他的爷爷奶奶?”他讥讽地笑,“你是准备告诉孩子,他的爷爷奶奶其中有一个是杀人犯,互相残杀吗?准备告诉孩子是他的父亲亲手送他奶奶进的监狱?准备告诉孩子他的父亲还有可能遗传了爷爷奶奶的基因,也会变得那样残忍?” 苏予只觉得胸腔里刮着冷冽的寒风,她觉得难堪又心疼,她的爸爸亲手将霍燃的伤口割开暴露在空气中。 她想阻止爸爸,喉咙却堵塞着什么,乱成一团:“不是,爸,他不是这样……” “不是哪样?我说的哪一句话不是实话?”苏治国绷紧了脸,“苏予,你的婚姻应该是让你过得更幸福,而不是让你降低生活水准。很明显,你和霍燃结婚,只会降低你原有的生活质量!” 苏予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她尽量语气平静道:“爸,你应该知道,婚姻的幸福并不能只靠物质来衡量。” 苏治国的瞳孔放大,他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向来讨厌别人打乱他的计划,而苏予为了霍燃,三番五次忤逆他,脱离他的掌控。 他盯着霍燃:“霍律师,阿予不懂事,被你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你比起五年前稳重不少,五年前你能和苏予分开,现在更是可以,对吗?”他眯起双眼,声音不重,轻轻地冷笑了一声,“你活在沟里,应该也不想把阿予带到沟里吧?” 苏予的瞳孔骤缩:“爸!” “够了,苏予,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你和言则的婚礼就定在年后!这段日子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依我看,律所的工作你也不用继续了。”苏治国看向陈言则,嗓音温和了几分,“言则,今天就先到这儿,我先带阿予回去了,明天你来家里,咱们再商量商量婚礼的细节。” 苏治国一边说,一边走到苏予的面前。 陈言则的笑意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光影交错,他的笑模糊得很遥远:“知道了,伯父,我送你们回去吧。” 苏予抿紧唇,不知道胸腔里是怒意多,还是失望多。她的红唇动了动:“爸,你觉得言则就是我的良配吗?” 苏予紧了紧手指,霍燃手上的温度烫着她的手心,从进门开始,他给予她的就是无声的支撑。她的心慢慢地定了下来,睫毛颤动了几下,她转头看着陈言则,认真又平静地问:“言则,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陈言则看着苏予,还没说话,苏治国就沉声道:“没有谁比言则更适合你,你妈妈以前就很喜欢言则,言则是我和你妈妈一起看中的人选。” 苏予睫毛轻颤,声音轻又缓:“爸,其实你根本没有明白妈妈的想法,如果妈妈在,她绝不会看着我嫁给我不喜欢,也不喜欢我的人,她也绝不会为了所谓的脸面和利益,而无视我的幸福。爸,你能不能听一听我的想法,而不是一味独断独行?妈妈以前就不喜欢你的独断和专制。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或许妈妈当年就不会……”苏予到底还有理智,没有说完。 她平时很少会拿妈妈来刺激苏治国,因为她知道,妈妈就是苏治国的软肋和争吵的导火索,偏偏她少数提起的几次,都和霍燃有关。 苏治国的瞳孔放大,血液朝着脑袋涌去,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他忽然就高高地扬起了手掌。 电光石火间,霍燃拽过苏予,挡在了她的面前。 重重的巴掌狠狠地落在了霍燃的脸上,他棱角分明的英俊侧脸上瞬间落了红色的指痕。 一瞬间,包厢里安静下来,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苏治国蒲扇一样的大手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僵在半空中。他的胸口起伏,又是愤怒,又是惊讶,最后舒了一口气。 他愤怒是因为苏予的话,惊讶是没想到霍燃会挡在苏予的面前,舒了一口气是庆幸没打到他的阿予。 霍燃盯着陈言则,黑眸平静,淡淡地道:“陈言则,是男人的话,就不要玩现在的把戏,你和苏予是什么关系,你自己清楚。更何况,你根本没有追求苏予的资格。” 苏治国拧着眉头。 霍燃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前女友怀了你的孩子吧?” 这样平静的一句话就像一枚炸弹,一下就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中爆炸了。 陈言则虽然面色平静,但如同被冷风灌顶,冰冷的浮冰在他的身体里流窜着,垂在身侧的手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半晌后,他像是放弃了一样,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手指紧紧地攥起。 苏治国明显不知道这件事,脸色铁青,死死地瞪着陈言则,气得嘴唇嗫嚅了好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气氛僵持了好一会儿,他才伸出手,拽住苏予的手腕,咬着牙根开口道:“你先跟我回去。” 苏予下意识地去看霍燃,入目的是他脸上的红印。 霍燃眼睛漆黑,喉咙干涩,声音很低:“你先回去,听话。” 苏予小声地喊他的名字:“霍燃。” 她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就很生气的苏治国更是怒火滔天:“苏予,先跟我回去,听到了没有?你是不是也想跟你弟弟一样被送出国?” 这一次,苏治国强硬地拉着苏予离开了包厢,包厢门被他摔得震天响,霍燃跟在他们身后,也要离开包厢。 他的手握上门把的时候,忽然停顿住了。 他背着光,声音喑哑:“陈言则,你过去没能拥有苏予,未来你也没有资格拥有她。” 陈言则没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不远处的虚空。他紧攥着手指,掌心濡湿,听到霍燃离去的关门声。 其实他完全可以反驳霍燃的,霍燃又有什么资格替阿予说话? 可是,当他即将开口的一瞬间,他裤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有人打来电话,是宋亦,她的腹中有着他的孩子。 他低下头,任由铃声响着,就像一座冷硬的雕塑一样站着,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扯唇苦笑,脸上带着淡淡的讥讽,真不知道是命运玩弄了他,还是他玩弄了命运? 头顶的灯光依旧是暖黄的、干净的,却莫名有些刺眼,让人感到绝望。 苏予没有去查陈言则和学姐怀孕的事情,但苏治国将这件事查了个一清二楚,他看完资料后,安静的书房里传出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他原本放狠话要把苏予困在家里,却在苏予强硬地表示要去上班的时候,打开了书房的门,穿着睡袍站立在二楼的栏杆处,板着一张脸,紧锁着眉头,烦躁地对拦住苏予的保镖挥了挥手,道:“放她出去吧。” 苏予安静地看了苏治国几眼,平静地说:“爸,我去律所上班了。” 苏治国没有理她,转身又摔门进了书房。 苏予到了律所,刚到地下停车场,就看到了霍燃的车子。她下了车,霍燃也下车走过来。 苏予淡淡地笑了笑。 霍燃走到她的面前,低下头望着她,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朝着电梯走过去,霍燃看她一眼,笑了一下,有些懒散:“陈言则前女友怀孕的事情,本来就不可能瞒多久的,我也是意外知道这个消息,不是故意去调查的。”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霍燃继续说,声音有些冷:“陈言则有了孩子,又想跟你结婚,这摆明是要骗婚。” 苏予听着他一本正经解释,没忍住弯起嘴角笑了。 她转过身,搂住了霍燃的腰。 霍燃腰间一紧,被她紧紧地抱着,还没有说完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他低头盯着她的发旋,发觉自己解释了一堆无用的话,醋意满天飞。他叹了一口气。 苏予说:“不管言则有没有孩子,我都不可能和他结婚的。你讲了这个事实才好,他为了孩子,不可能和我结婚,而我爸爸正好会因为孩子,不再强硬地撮合我和他。” 她说着,忍不住想起刚刚霍燃的样子,抬起头看着他笑,一双漆黑的眼眸发亮,如同被雨水浸润过。 霍燃俯身将她抱住,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苏予轻声问:“你的脸怎么样了?还疼吗?”她还记得,她爸爸那一巴掌的力道有多重。 电梯到了楼层,慢慢地停下来,他站直身体,扯了扯嘴角:“不疼。”比起失去她,这点疼还真的不算什么。 没过几天,律所正式放了年假,陆渝州年前去了一趟澳门办案,结果案子办完后,他在赌桌上玩了一晚上,差点输得裤子都没了。 所以到了年关,人家都闲下来了,他却接了几个大手笔的案子。 苏予收拾好桌子,准备放假回家。她路过陆渝州的办公室的时候,敲了一下门,隔了几秒,听到回应后,她推开门,看到的就是正埋头看卷宗的陆渝州。 他戴着眼镜,头也不抬,桌面上堆积着厚厚的案卷。 苏予笑着跟他告别:“初八见。” 陆渝州推了推眼镜,抬头,身体靠在椅背上:“初八见。” 苏予问:“是非诉案件?” 因为这几天法院也放假了,所以诉讼案件要排也得等到年后,没必要那么着急。 “嗯。我得先给一对豪门夫妇拟定离婚协议,还有一个客户急着等我提供法律咨询,所以有些急。”陆渝州捏了捏鼻梁,“阿燃呢?他手头的案子处理完了?” “刚处理完,他可以休息几天了。” 陆渝州笑了一下,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那再过几天约,我继续熬几个晚上,把案子解决了。”他挑眉,“每次看到有人问律师帮‘坏人’辩护,良心会不会痛之类的问题,我只想告诉他们,真的不会痛。只有客户不付钱想‘白嫖’的时候,律师的良心才会痛!” 苏予弯眼笑了。 苏予放假了,倒是很自觉地回了老宅。 放假的第一天,因为两人刚闹矛盾,苏治国都没怎么正眼看她。早晨,两人沉默地吃完早餐,她换了衣服,给苏治国递上他的公文包,他接过公文包,板着一张脸就去上班了。他下班回来后,两人也没怎么交流,摆明了还在生气。 苏予无奈,只能每天继续用热脸去贴她爸爸的冷屁股。 苏治国生气的时候对苏予没什么好脸色,对无辜的苏晟更是摆着一张臭脸。苏晟难得给苏治国打视频电话,却被骂得狗血淋头。起因是他说大年三十想回来,但那时候美国学校还在上课,苏治国逮着不学无术这个点就开始批评他,还批评他在美国换了一辆车,骂得他一头雾水,只好保证绝对不会回国过年。 苏治国还不解气:“你都几岁了,以前惹事就算了,去了美国还这样不着调,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依靠着我,打着我的旗号过一辈子?啊?” 苏晟倒是很乖没回嘴,只是脸上的表情透着点无所谓,这把苏治国气得不行,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立马就关了视频,让苏晟滚远点。 苏予原本以为苏晟不回来过年,她至少还可以跟爸爸一起过年,但大年三十那天,公司突然出了急事,需要苏治国亲自去外地处理。 苏予正在厨房帮林姨打下手,低着头搓汤圆,身后有人敲响了厨房的门,苏予抬起头。 苏治国一边穿上黑色的西装外套,一边道:“公司出了急事,紧急出差,今晚你和林姨一起吃团圆饭。我现在就得走了,最快的话,我也得到初三才能回来,这几天你和林姨一起过。”他说着,垂眸瞥了一眼手表,不等苏予回答,就转身匆匆走了。 苏予和林姨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 苏治国出差了,大年三十还是得过的。 林姨和苏予做好年夜饭,摆在了餐桌上。苏予打开视频电话,苏晟刚刚起床,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拉开窗帘,阳光落在他的脸上。 苏晟打招呼:“林姨、姐,新年快乐!” 林姨拿纸巾擦了擦手,听到招呼声,连忙走到镜头前,仔细地打量着视频里的苏晟:“阿晟,要起床去上课了吗?” “嗯。” 林姨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几句,苏晟厚着脸皮讨红包,林姨连声应下:“等会儿林姨登微信啊,给你发一个大红包。” 苏予嘲笑:“阿晟,你没给林姨发红包就算了,还好意思讨要红包。” 苏晟脸皮厚,只顾着笑嘻嘻地哄林姨开心。 三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因为要去上课,苏晟才不舍地挂断电话。 】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