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谢老攥紧龙头,扬起手,保镖听话地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谢老坐下后,似乎在平复情绪,慢慢地松开了紧攥着的手,瞥了一下苏予,说:“霍燃,想成为一个成功的男人,就不该被儿女情长所困,你是不是受到了她的影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实习律师,苏家的丫头,原先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检察官。”他的语气充满嘲讽。 苏予抿了一下唇。 谢老笑起来,讽刺道:“一日是检察官,终身是检察官,她做不了律师的。她只会拖累你,为了她自以为是的公平和正义。” 苏予的指尖微微发紧,红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霍燃淡淡道:“你应该相信我的职业道德。”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谢老额头的青筋暴起,“你和公检法那群无用的蠹虫站在了一边,根本不想为谢申做无罪辩护。”谢老猛地站了起来,“我这次来,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尊重你的职业,做好一个讼棍应该做的事情,没有道德,也没有廉耻心,拿了肮脏的钱,就一心一意、像狗一样卖力地为谢申洗脱罪名。”他冷笑出声,语气里充斥着对律师这个职业的鄙夷和轻视。 苏予闻言,气得抿紧了红唇,刚想说什么,手腕却一下被霍燃握住了。 霍燃的手心很温暖,手指粗粝,他缓缓地收紧握住苏予的手,漆黑的眼眸看着谢老。 “谢老,在还没审判之前,所有人都是无罪的,他们没有罪名需要洗脱,谢申也一样。”霍燃的语气平淡冷静。 谢老眯起眼眸,然后笑了起来:“你能想通就好,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反正你也昧着良心让不少罪犯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杀没杀人还不是靠你一张嘴去说赢检察官。” 霍燃的黑眸幽深,语气透着凉薄:“检察官和律师的确是在法庭上博弈的两方,但不代表他们就是绝对对立的,所有的法律从业者都是以法律为准绳。谢申是我的当事人,他被检方起诉,我作为律师要做的,只是确保他接受一场公正的审判,在法庭上审核检方的证据是否真实、是否合法、是否足够将他定罪。不仅仅是他,我接待过的所有当事人都一样,他们能被无罪释放,都是因为检方证据不足或者不合法,我不知道也无权判断他们杀没杀人。” 也就是,霍燃不能保证谢申无罪,也不在意谢申杀人与否,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检方的证据。 谢老彻底收敛了笑意:“霍律师,耍嘴皮子我是赢不过你,不过,我希望你在逞威风、假正义的时候,多想想家里的老太太、监狱里的老母亲。年轻人,话别说得太满。” 霍燃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起,骨节突出,青筋暴起。他在忍耐,两腮的肌肉紧紧地绷着。 办公室的门又合上了。 苏予抿着唇,侧过脸仰头看着霍燃,从她的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漆黑的眼睛下有浅淡的阴影。 她伸出那只没被他攥着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触感温热而柔软。 霍燃垂眸看着她莹润白皙的手,然后转过头盯着她的脸。她的皮肤很白,眼睛乌黑湿润,水色氤氲,看人的时候真挚、认真又有点傻气。她的眼里仿佛有星光,带着纯粹的黑、皎皎的亮。 霍燃的喉结动了动,看到她就散了一身的寒意,他俯身迫近她,凑到她的耳边,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个吻。 她的耳垂冰凉,柔软,让人忍不住想整个含住。他的大掌松开,翻转,将她覆在他手背上的小手握住,然后十指交缠,轻轻地摩挲着。 苏予轻轻地瑟缩了一下。 这是自两人重逢后,霍燃第一次吻她的耳垂。 她很喜欢霍燃吻她的耳垂,喜欢到她冒出了一个有些荒诞又令人期待的想法。这几年,霍燃是不是根本没忘掉她? 读大学的时候,f大准律师协会办周年庆,她和霍燃还没正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 那一次,苏予被选中当主持人。 晚会那天,她在后台换好了礼服,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光线交错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靠在门框上,轮廓分明的脸上落下了阴影,眉骨微动。 两人都不发一语。 霍燃无声地笑,眼里的光有些暗,他低垂着头,视线掠过苏予的脸。 灯光下,她白皙的肌肤泛着漂亮的光,莹润柔和,杏眼黑白分明,眼线拉长到眼尾,还特意在左眼下方点了淡淡的胭脂红的痣,眼波流转间都是妩媚。 她身上的礼服是一件吊带,低胸,露出了漂亮精致的锁骨。 霍燃走了过来。 苏予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抵在了梳妆台边缘。 霍燃微微俯身,修长有力的手撑在梳妆台上。 苏予下意识地抬起手,抵住他的胸膛,想隔开他。她的睫毛颤了颤,不敢去看他漆黑的眼眸。 霍燃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苏予。” 苏予没有说话,心悬在了嗓子眼,他似乎没忍住,薄唇微动,就要吻在她的眼皮上。 苏予一紧张,脑子混乱,结结巴巴说出来的却是:“别吻脸呀,妆会花。” 她偏过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然后她猛地反应过来——不是吻在哪里的问题,而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根本就不能吻。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霍燃笑出了声,漆黑的眼里是璀璨的笑意,熠熠生辉。 下一瞬,他温热的唇贴在了她的耳垂上,酥麻到了心里。 整个周年庆的节目,众人最期待的就是隔壁学校舞蹈系的妹子们过来表演的舞蹈,但霍燃全程只在主持人苏予出现的时候,才有一点精神。 他靠在椅子上,伸长了腿,懒洋洋地看着台上的苏予。 她的腰很细很细,细到他想一只手掐住。 她的皮肤是奶白色的,瞳仁似黑珍珠,一双腿白生生的,又直又细。 她的声音宛转悠扬,带了点软糯,似是山间清泉、竹林清风、远山落雪,钻入耳朵里,让人觉得全身都是舒畅的。 当舞蹈系妹子花式表演的时候,霍燃看得头晕,干脆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陆渝州撞了撞他的肩膀:“燃哥,快看大长腿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霍燃没理他。 陆渝州问:“台上的妹子不好看吗?” 霍燃收了收长腿,坐直了些:“还成吧。” 陆渝州酸溜溜地噘了噘嘴:“那谁好看?” 霍燃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薄唇抿着,目光落在台上,舞蹈节目已经结束了,主持人又出来了。 陆渝州也看了过去。 苏予正在台上笑,轮廓柔和,唇畔弧度浅浅,灯光落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若流星,脖颈修长,是漂亮的天鹅颈。 陆渝州明白了:“小公主啊?” 霍燃薄唇轻启,声音懒懒的,低低地答:“嗯。” 他隔着人群,和苏予对视了几秒,看到苏予颤了颤睫毛。 他没忍住笑了,移开视线,嘴角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对于周围的女生来说,这样的霍燃让人难以招架。他的黑发短短,眼眸漆黑,鼻梁高挺,英俊的脸孔线条流畅,轻轻地挑眉笑,冷淡的笑意极其勾人。 陆渝州愤愤地看了霍燃一眼,人比人气死人啊,他酸里酸气地道:“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霍燃笑了,握拳砸在了陆渝州的肩膀上。 那一次后,霍燃就喜欢上了亲苏予的耳垂。 她有次上课迟到了,匆匆赶到环形阶梯教室,幸好老师也堵在了路上,还没到教室。 苏予偷偷地绕到最后一排,想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但f大上课的时候几乎没有空位置,甚至还有不少学生在大楼看门大爷那儿借了凳子,坐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 苏予扫视了一圈,终于在霍燃的身边发现了一个空位。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霍燃看到苏予过来,有意无意地伸长了腿,苏予要进去,就只能让他起身。她低声请求:“同学,让一下,让我进去,好不好?” 霍燃看了她半晌,才慢条斯理地收起腿,却又不站起来。 苏予只能小心翼翼地贴着前方的桌子,从霍燃让出来的狭窄的空间里挤进去。 下一秒,她的腰侧突然伸出一双有力的手,紧紧地桎梏住了她的腰,她无法控制地往后一倒,坐在了霍燃的大腿上。 因为是上课时间,她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只敢轻轻挣扎,不过那点力气对于霍燃来说无异于挠痒痒。 苏予咬着下唇,脸颊都红了。 “你快松开我!” 霍燃笑着“嗯”了一声,低声开口叫她的名字:“苏予。” 下一秒,他的薄唇从她的身后贴上了她的耳垂。 “轰”的一声,羞愤感从苏予的内心深处直直地蹿上她的头皮。 她紧紧地抿着粉唇,奶白的皮肤上染了胭脂红,肤色几近透明。 她攥紧拳头,绞尽脑汁,用尽了她记得的那些骂人词汇,但翻来覆去只有那几个——浑蛋、大坏蛋、大流氓。 霍燃弯了弯嘴角,慵懒地笑出声,放开了她。她是他见过的唯一的连骂人都这样可爱的女孩。 陆浸在苏予快下班的时候,带着调查的资料,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接道:“谢申的资料不好查,他爷爷压着,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过盛晚的资料已经在袋子里了。” 苏予撕开了封口。 这几天陆浸跑去了盛晚的老家,那是一个又穷又破的山村,但山清水秀,大部分村民都能歌善舞,盛晚更是。 她通过高考,考到了离家很远的舞蹈学院。她在咖啡店里认识了谢申,被谢申包养,打了两次胎,最后死在酒店的房间里,最大的犯罪嫌疑人是包养了她三年的谢申。 陆浸说:“盛晚的家人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盛晚活得并不开心。她有个弟弟,很小的时候她就照顾弟弟,高中时,她差点被强制辍学,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岁的农民,只因为弟弟生病了,而那个光棍农民愿意给彩礼。她半工半读,考上了大学。一开始,她就四处打工,她家里不仅不给她钱,甚至一直打电话叫她想办法寄钱回来养弟弟,说这是姐姐的责任。但她到了大学,又要练舞蹈,又要上文化课,又要养自己,还要被家里拖后腿,所以状态很差。不过这种情况从她遇到谢申后开始有了好转,谢申给她的钱,她大部分寄回了家。” 陆浸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沉重:“前一段时间,盛晚的弟弟要结婚了,她父母让盛晚出十万给弟弟结婚,后来钱也没拿到……盛晚的弟弟还没凑够彩礼的钱,女方家里似乎想反悔了,所以我估计,盛晚的家人应该会提起民事诉讼赔偿。” 苏予紧抿着唇,胸口有些发闷。 盛晚的家庭就是一个无底深渊……谢申养了她家里三年,的确有可能像他说的那样,已经厌烦她,想甩掉她,是她拿刀威胁他,想要分手费给弟弟结婚,两人起了争执,他才失手杀了她。 陆浸继续补充道:“对了,我去了盛晚的舞蹈学院,盛晚的老师说,怀疑盛晚经常遭受家暴。练舞蹈的时候,她经常看到盛晚身上有瘀青,她问盛晚的时候,盛晚总是支支吾吾。她还说,她见过谢申几次,谢申对盛晚很不尊重,说他是一个会家暴的人品低劣的出轨男。” 霍燃一直没说话,眉宇间透着一如既往的淡漠。他闻言,微微垂着眼,眼窝下落了阴影,薄唇紧紧地抿着,周身的气息有些冷。 他心情不好,似乎是从听到陆浸说盛晚的老师怀疑谢申会家暴开始。 苏予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慰心情不好的霍燃。 隔天她起床的时候,随意瞥了一眼手机,看到了霍燃发的短信。 “最近一周你不用去律所了,如果你要去也可以,但我不在。谢申的案子还没这么快起诉,先放放。” 苏予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霍燃去哪里了?怎么这么突然? 不用去律所的话,苏予的时间就空出来了,她吃完早饭,搬出了瑜伽垫,换上瑜伽服,身姿轻盈,腰肢纤细。 她跟随着音乐深呼吸,练了一会儿瑜伽。 冬日的阳光照进屋子,苏予闭着眼,眉眼干净清澈,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霍燃,没办法静下心来。 她吐出一口郁气,鼓了鼓两腮,最后放弃一般,往后躺倒在瑜伽垫上。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林姨,几点了啊?” 林姨正在给苏予整理衣服,看了一眼时钟,说:“还早着呢,十点,你饿了吗?我给你做点饺子?冰箱里还有蛋糕。” “我不饿。” 苏予伸手从一旁的地毯上摸到手机,编辑了短信:“陆律师,你知道你的燃哥去哪里了吗?” 陆渝州正在等待开庭,瞥了一眼手机,看到了苏予发来的信息。 每年这时候,阿燃都会回他的农村老家,他父亲的忌日就在这几天。 陆渝州抿了抿唇,垂下眼,眉头皱了起来,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苏予这个消息。 阿燃的父亲离开得很早,阿燃或许对父亲没什么记忆了,但他父亲的死又格外不光彩,再加上他妈妈做的那些事情…… 说阿燃难过,他这些年也照常过来了,只是一如既往懒散冷淡。说阿燃不难过,但…… 书记官已经来喊陆渝州开庭了,陆渝州一咬牙,匆匆地回了信息给苏予。 “阿燃回老家了,他这几天心情不好。” 苏予盯着短信看了好一会儿,抿着唇,偏头看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一圈圈的光束里,有尘埃沉沉浮浮。 苏予知道霍燃老家的地址,在隔壁城市的农村,位置有点偏僻,而且她没去过。 她先导航开车到了隔壁城市,在城区加了油,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霍燃老家那个县里,但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到那个村庄里去。 她问了路人,又跟着导航开了许久,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道路颠簸,黄土飞扬,一旁的枯树下积了许多腐朽的枯叶,她往两旁看去,树影、山影黑黢黢的,像蛰伏在暗夜中的野兽。 山区温度低,没过一会儿,天空居然飘起了雪。 苏予打开车灯,亮黄的光束直直地打向远方,光束中,细小的尘埃、雪花和昆虫起起伏伏。 白色的雪花飘落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前方的视线。 雪下得越来越大,不知道怎么了,车子忽然熄了火,怎么也动不了。苏予几次想重新启动车子,引擎却发出一阵阵轰鸣声,最终一声呜咽,没能再启动。 苏予拧眉,下车绕着车子看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她原本想给霍燃一个惊喜的,所以根本没告诉霍燃她要来。她回到驾驶座上,找出手机,这一段路连信号都很差,时有时无,她举高手机,终于在某一个角度找到了信号。 她给霍燃拨出电话,没等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 “苏予?”霍燃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隔着遥远的电波,透着几分磁性,有些散漫和沙哑。 “霍燃。”苏予的睫毛颤了颤,胸口起伏了一下,呼吸有些沉重。 短短两个字,她说得很轻,因为信号很差,所以霍燃那边听到的是她断断续续、像是吹散在风中的声音。 “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往外面看去,有些犹疑,“应该快到霍庄了吧。下雪了,霍燃,车子熄火了,我在半路上,可是很黑,我不知道在哪里。这里的信号有点差,我有点听不清你的声音。” 她的嗓音像是楚楚可怜的小鸟在叫,明明应该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滑过心尖,霍燃却觉得胸口仿佛被人重重地一捶,心脏狂跳,震耳欲聋。 他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仿佛一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眼,心脏似被火灼烧着,如岩浆沸腾,流窜在四肢百骸里。 他的薄唇轻轻地动了动:“等我。” 苏予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有些困,慢慢地就闭上了眼睛。她睡了许久,然后听见耳畔传来车窗被人敲击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规律又沉稳。 苏予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因为刚睡醒,她还有些茫然。下一秒,有刺眼的手电筒亮光直直地照进她的眼睛里。 她微微地眯起眼,伸出手遮挡,侧过头想避开这刺眼的光。 霍燃屈起修长的手指,叩在车窗上,声音沉稳:“苏予,出来。” 苏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开车锁,打开车门下车。 地上已经堆积了薄薄的雪,她的长靴踩下去,发出“沙沙”的声音。霍燃伸出手,紧紧地攥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的车钥匙拿过去,对着车按了几下,锁住了车,就牵着她往前方走去。 山风吹来,有刺骨的寒意,苏予缩了缩脖子,雪花飘落,钻进她的脖颈里,有些凉。不过她的手很温暖,被他灼热的大掌牢牢地包裹住了。 霍燃声音沉稳道:“先把车停在这边,太晚了,明天再过来。” 苏予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抬眸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轻声问:“那我们怎么回去?” 霍燃举起手电筒,往前方照了一下,光线明亮,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那儿。 他淡淡道:“我傍晚到的,把车借给隔壁邻居了,只能开摩托车过来接你。” 苏予没再说话。 霍燃看了她一眼,她今天穿了一件长及脚踝的厚羽绒服,他说:“你总算知道穿厚一点了。” 苏予笑了一下,下意识去看霍燃的衣服,他穿了一件飞行员夹克,不厚也不薄,她想起他以前说他天生热气重,不怕冷。 霍燃长腿一跨,坐在重型摩托车上,插入钥匙,右手旋转了几下,马达声轰鸣作响。他微微弓着腰,声音从风中传来:“上来。” 苏予小心翼翼地抓着霍燃的外套爬上车,在车后座上坐稳。这一辆摩托车的座位并不是很宽敞,霍燃身形高大,腿又长,一下就占去了大半的位置,苏予只能坐一小块位置。 霍燃俯身,从前座上取下一个头盔,一只脚撑着地,转身将头盔递给苏予,声音有点低:“戴上。” 苏予没问他戴不戴,笑了一下就自己戴了上去,摸了半天暗扣才绑好。 他继续道:“等会儿你记得抱着我的腰,别乱动,抓紧了。” “嗯。”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是不是没戴手套?等会儿风有些大,温度很低,你直接把手放在我的外套口袋里,省得冻手。” 苏予眼里的笑意一点点像水纹一样荡开。 摩托车启动的时候,她听话地将身子覆在他的背上。 那一瞬间,两人的身体都有些紧绷。 两人的身子太过紧贴了,这样的姿势,苏予的大腿根紧紧贴着霍燃,两人几乎没有任何间隙地感受着彼此的曲线。 霍燃的唇抿成了直线,他骑车的速度适中,但很平稳,明明这条路不怎么平坦,苏予却一点都不觉得颠簸。 一路上没有路灯,空旷得很,只有寒风从野地上席卷而过。 苏予的指尖微紧,头盔里她的眼睛很亮很亮。 在漫漫白雪地上,留下了一行摩托车轮轧过的痕迹,蜿蜒、漫长,不知终路。 摩托车开了快半个小时,两人才到霍庄。 苏予扶着霍燃的肩膀,跳下摩托车,她一动,身上积的雪花就扑簌簌地从她的羽绒服上往下掉。 她的手刚刚一直藏在霍燃的口袋里,还很暖。 苏予摸到头盔的暗扣,想要解开,却磨蹭了半天都不得要领。霍燃摘下皮手套,站在苏予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松开手。”他低声地说,嗓音低沉,“我来弄。”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捧起苏予的下颌,让她跟着头盔一起仰头。他的手指灵活地动着,不过几秒,就解开了暗扣。 苏予隔着头盔,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 霍燃把头盔从她的脑袋上摘下来,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下巴,勾了过去,带着酥麻的痒。 苏予奔波了一天,有些疲惫。 刚刚她的头发困在头盔里,摘下头盔之后,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显得她有些无精打采。有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睫毛被沾湿了,唇色有些不正常的红,连眼尾也晕染了些微胭脂红,看起来倒有点楚楚可怜,像是无辜的小猫。 霍燃扯了扯嘴角,说:“走吧,进去吧。” 夜已经深了,整个村庄显得格外寂静,两人的脚步声就显得有些嘈杂。隔壁院子里的狗像是被惊醒了,突然狂吠了好几声,连带着远处的狗叫声也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个村庄的路都是土路。 苏予紧紧地跟在霍燃的身后,霍燃进了院子,“啪”的一声,打开了院门口悬挂着的灯,灯泡在门口随风摇摆,光线昏黄微弱。 苏予跨进木门,院子里摆了一张石桌,旁边有几张凳子,还有几个光秃秃的架子,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霍燃推开屋子的门,门发出了陈旧古老的“嘎吱”声,他打开灯,依旧是昏黄暗淡的光线笼罩着这一方空间。整个客厅只摆了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子,八仙桌上用图钉钉着硬桌布。 苏予走进去,突然觉得她是不是有点冒失了? 她记得前几天,霍燃说过霍奶奶回老家了,该不会她就在家里吧?她下意识地扫了一下四周。 霍燃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淡淡地开腔道:“奶奶不在,她去我姑姑那边了。” “哦。”苏予抿了抿唇。 霍燃说:“我去煮碗面给你吃。” 苏予抓了一下自己的羽绒服,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觉得有些无措,明明在来之前,在来的路上,自己有很多话想跟霍燃说,可到了这边之后,她的脑海却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她还觉得有些尴尬。 她在这个客厅里转了一会儿,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旁边有三个房间,都关着,只有一个房间没有关紧,从门缝中透露出些微光线。这应该就是霍燃睡的房间。 苏予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厨房的灯光更是暗淡,她推开门,悬着的灯泡被风吹得一晃,霍燃坐在小板凳上,长手长脚,显得有些搞笑。 他微微弯腰,从一旁的柴火堆里拣出两根柴火,用力一掰,扔进了火堆里,一旁的鼓风机呼呼作响。 火已经点好了,土灶锅慢慢地升温,霍燃把油倒进去,切好蔬菜,打了一个鸡蛋。 苏予坐在小板凳上,伸出两只白皙的手,就着火慢慢地取暖。 火力足够,不过一会儿,一碗闻起来很香的面就已经煮好了。清淡的面汤,有韧劲的面条,上面漂浮着葱花,里面还卧着一个溏心蛋。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