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游戏的心理-《少有人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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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与游乐之间,存在着一种和谐,两者巧妙地结合起来,生活的艺术就在其中了。
——罗曼·罗兰
游戏中之冒险性
游戏的原因不一:第一是喜欢冒险,希望侥幸的心。呆板有规定的生活是使人枯燥的。假如你只要将钩子上好食饵,把线垂到水里,于是便钓上鱼来,这样的钓法,从鱼上面说,当然是一种丰富的收获,然而未免是一种太无趣的游戏了。钓鱼一部分的快乐,是在钓鱼的人猜不定他的幸运。
游戏在人类的天性中,是最久最深刻的一种。原始的人便是游猎者。他们的生活时刻是要经过危险、紧张和胜利的。
这样的生活是表示出人类一种有永久性的行为。游猎为生是能使人兴奋的;种田为生,虽然可以得到固定的粮食,却是枯燥的工作。原始爱兴奋的天性,现在仍旧存在。你可以在各种职业中,如律师、教授、银行家、经理、工人等,找出这类爱游戏的人。
赌博是由希望侥幸和碰运气的心驱使而为的。人类从原始到文明的,从贫困到富有的,都爱赌博。骰子、骨牌、彩票,以及各种颇费猜想的游戏,都是为了满足赌博的天性的。一八四九年往加州采金矿的人们,白天整天淘金,晚间却以日间淘的金沙,整晚地玩扑克。冒险的行为吻合人性中游戏的本能。因此,如买股票及其他各种投机事业,虽则是人类谋生之道,然而却都是赌博行为。
游戏是一种比较男性的需要。恐怕有些女子以谄媚和与男子周旋为一种户内游戏。因为周旋便是追求,而追求是游戏的第二特性。商人在办公室内整日地追求钱财,使他感觉刻板枯燥时,他便改变方向去追逐高尔夫球了。无论是商业或高尔夫球,都是有竞争,这便是游戏的第三种特性——人类好战的天性。商业方面,你和同行的人竞争;打高尔夫球,你也有友谊的仇敌。在高尔夫球上,你的胜利是分数,在商业上,你的胜利是银行的进款增加。如果你能打破纪录,你就会感觉得一种空前的惊喜,因为你立刻打倒了一切和你竞争者,而成了一位无敌的英雄。
竞争便是挑战。最高的山巅没有爬到,极北的一端没有走尽之前,游戏的天性是不会终止的。大西洋对于驾驶飞机者是挑战的工具,林白成功的时候,全世界的人都充满了游戏的兴奋,差不多要发狂了。
开辩论会的时候,比来听一个人演讲的听众要多十倍,但是还不及来看比赛拳击的群众之多,因为拳击是一种直接的原始本能,能引动一般普通群众的。
游戏还有一种附带的产物便是打赌,这是一种引诱局外人牵入的方法。这是请人代替自己游戏,是以热忱来打赌。当棒球足球迷以热忱或金钱打赌时,感觉得自己也好像是球员一样。许多人对于无论什么游戏,高尔夫球或纸牌,如果没有输赢的打赌,便不会玩得起劲。
迷信也是游戏的一种附带产物。那些爱过冒险生活的人,多少都相信某种记号的迷信,欢迎好运降临,而躲避坏运。玩纸牌的把他的椅子打一个转身,便是将好运转回来。
水手的迷信尤其多。他们的手臂上画着图,或许是作为认人的记号:但实际多半是为幸运和情感的缘故。礼拜五不开船出口,还是最近才取消的事;这种习俗是水手所要求的,抑或是航客所要求的,诸位可以随意自己去猜想。
商人之所以不顾办公而跑去游戏,是因为游戏能给予他一种本能的深切的满足,因此回到办公室之后,他还不断地谈论他刚才所玩的游戏。最好的游戏是要能胜利时不致过于得意,失败时也不致过于颓丧。
公平的游戏也可作为做人的一种规律。甚至连无知的鱼也能领略;真正会游戏的人去钓鱼的时候,是要钓那种能反抗的鱼,而他牵引的时候也不十分用力。
捧角迷
“捧角迷”(fan)是新闻记者的一种俗语——为fanatic的缩写:字典上的解释便是“过分的热心”——简单地说便是他所做的事太过分了。
在从前有一种很危险的过分热心,大半是关于宗教和政治的。他们绝对相信自己是对的;如果可以办到的话,对于与他们意见相反的人,非常残酷。现在所说的“捧角迷”,是一种无害的热心,对于足球、高尔夫球、电影,以及其他等等崇拜发狂的。这种发狂是如何而起的呢?
那便是因为:虽然我们喜欢我们的工作,但我们必须做固定的工作和一些零工,才能维持生活;不过这种刻板的生活,使我们感觉枯燥烦闷,因此我们必须找一种事能够兴奋我们精神的,能够使我们生活愉快,能够使我们觉得高兴,谈得起劲的资料。这类事或许是游戏,或许是特别嗜好。如果不是使人痛快,便是使人震惊。“娱乐公园”建筑了一种回旋升降椅,你坐在上面,可以享受震惊的滋味,而不会发生危险;不过这种震惊不能延长很久的。一种真正想发热狂的人,必须有一种持久能力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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