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一)-《问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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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一伸手接过,也不问她为何要明日再拆,只颔首道:“多谢。”
阿罗莞尔:“走罢。”
几人又如来时一般回了北平,歇了一晚,早起简单吃了一碗葱油面,李十一便领着宋十九往山神庙去还鼻子。经过昨儿雨水的冲刷,连山道也干净了几分,新叶油亮得同过了肥的菜一般,手指粗的青虫同黄鹂鸟做了邻居,一个占了一片枝头。
宋十九新编了两个辫子,端正正地搁在胸前,似一个文气十足的女学生,偏偏辫子被支起的弧度又圆润而丰富,引得发梢都晃悠出了些半熟的娇俏。
她同李十一走在树荫底下,仍旧是捉袖掩住鼻子,只露出一双略微上挑的杏眼。斑驳的光影掠过粉嫩嫩的双颊,落到她灵犀流转的瞳孔里。
只余她们两个时,她总是很快活,这种快活同旁的不大一样,往日里她瞧见精巧的糖人,酸甜的山果,清澈的溪流同窸窣的竹影时也快活,快活得想要呼朋引伴,想要宣之于口。可同李十一在一处时,总令她想要将零碎的话语往回收,想让万事万物安静一些,再安静一些,以便她能够将眼皮儿的开合缓下来,完完整整地将她的一颦一笑纳进诚惶诚恐的眼底。
她用了诚惶诚恐这个形容词,觉得精妙极了,大抵总有那么一个万里挑一的人,让你觉不出她的不好来,也觉不出自己的好来。
她将碎发挽到耳后去,眼前一片阴凉,见李十一探手为她挡开一截横生的枝丫。
那手就那么百无聊赖地一晃,便收了回去。
唉,好想捉住。宋十九叹了口气。
叹气声引得李十一抬了头,挑眉询问她。
宋十九没话找话:“我借的鼻子,是不是立了大功?”
李十一不答,反倒拧了一把眉头,揉得宋十九心里一慌,忙抬着水亮的眼望向她,听她若有所思道:“雨师妾是蛇女。”
宋十九点头。
李十一侧目看她:“那么,你嗅闻时,怎么却用了小犬的姿态?”
宋十九右耳一动,想起自己凑近木莲的模样,她曲起食指顶了顶鼻尖,后知后觉地困惑起来。
树影里她的心上人却隐秘而温情地笑了,眼神仿佛有了实体,自她的鼻子一步一踏地走向她下巴,卷翘的睫毛上下闪了三闪,像是用眼波将她的下巴轻轻一抬。
宋十九的眼神儿一亮,怀着砰砰的心跳上前一小步,依着她的眼神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她:“你想挠我下巴,是不是?”
李十一横她一眼,抿住笑往前走。
宋十九快步跟上去,也笑了,搭在下巴上的指头滑动,替李十一逗了自个儿几下,轻声而快速地追问:“你觉得我可爱得很了,心里十分喜欢,想逗弄我,却不敢伸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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