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苏筱的战争》

    徐知平跟驴总通电话的时候,林小民也接到了董宏的电话。

    “哥,这是怎么回事呀?你们角门项目招标,为什么宏达不能报名?说什么不在分包商名单里。”“什么意思呀?”林小民没有听明白。

    “我也没整明白,说咱们宏达不合格,被淘汰了。”“现在这块应该是苏筱管的,不知道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你先别急,我打电话问问。”林小民挂断电话,通过内线拨通了苏筱的电话,接通的瞬间他马上掐断了,改成打给徐知平,“老徐,苏筱最近搞出的分包商名单,是什么意思呀?”“你桌上应该有最近一轮的分包商名单,你看一下不就明白了。”“我出差刚回来,还没来得看,我马上找找。”林小民挂断电话,从案头的一叠文件里翻出最新的分包商名单,翻到后面淘汰分包商的名单,顿时全明白了,狠狠地将名单一摔,咬牙切齿地说,“好,很好,刀子动到我头上来了。”片刻,他又重新拣起分包商名单,将后面的淘汰分包商名单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给徐知平打了个电话:“老徐,你才是咱们集团的总经济师,你就由着她乱来吗?”“我认为她乱来没用,得赵显坤认为她乱来才有用。”林小民苦口婆心地劝说:“老徐,咱们得团结起来,不能让她再这么搞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这二十多年的心血白白便宜人家了。”“你这话应该对汪明宇说,不是他,今天咱们能这么被动吗?”提及汪明宇,林小民轻蔑地撇撇嘴:“那个傻子说他干吗?读书读多了,整天社会责任感、企业的良心、职业经理人制度……我等着有天,轮到他被代谢了,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吹。”“你们两个呀,再这么斗来斗去,最后只会两败俱伤,让别人来摘桃子。”“你以为我想跟他斗?是他盯着我不放呀,咱们业务重心转变是集团发展需要,又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有本事他来管地产啊,他又不行,整天只知道在总裁面前打小报告,说我在地产公司搞一言堂,排除异己。奶奶的,好像他在总承包公司就是搞民主自由一样。”林小民摊摊手,“反正,我跟他是说不到一块儿去。”徐知平略作思索,说:“这回,汪明宇的关系户也被淘汰了,他应该不会全无想法。要不,你让老胡试试他口风。”“行吧。但是老徐,我先告诉你,就汪明宇那傻缺,你别抱什么希望。”挂断电话,林小民给胡昌海打了个电话。

    当晚,得到授意的胡昌海约汪明宇一起洗桑拿。他是总工程师,技术好,集团里无人可替代,在自己的一亩三分田里爬到顶峰了,也没想过染指其他人的一亩三分田,所以跟谁的关系都不错。

    桑拿房热气将他的脸熏成猪肝红,他借机开始发牢骚:“明宇,你觉得不觉得,最近集团的风向不对呀?”汪明宇懒懒地瞟他一眼:“集团最近什么风向呀?”“行了,别装不懂,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点,明明心里比谁都清楚,偏偏喜欢装不懂。”汪明宇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一向只管技术不管风向的吗?”“你不觉得这小风刮得飕飕飕的,专门针对咱们这些老人来吗?”“不用担心,台风也刮不倒你,何况是小风。”“我是刮不倒,可我心寒呀。”汪明宇扯扯嘴角,戏谑地说:“多洗点桑拿就热了。”胡昌海用毛巾抹去汗水,烦躁地说:“明宇,咱们能说人话不?”“行,说人话。”汪明宇喝了一口水,皱皱眉,“这人话得怎么说呢?太久不说了,都快忘记了。”“瞧瞧你,瞧瞧你,真是阴阳怪气。”“好,胡工,胡兄弟,咱们二十多年并肩作战,我今天就卖你面子,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汪明宇收起所有的嬉笑怒骂,正正脸色说,“你今天找我洗桑拿,要帮谁说话,咱们都心知肚明……”胡昌海不耐烦地打断他:“明宇,你这疑心病得改改了,跟个间谍一样,老觉得人家对你有企图,没意思。我今天找你,就是想洗个桑拿,聊聊公司的事情,咱们二十多年的兄弟,不行吗?”被他打断,汪明宇有些不爽:“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亮话?”“说说说。”“今天角门项目招标报名,我也接了好几个分包商的电话,所以你找我干吗,我很清楚。你要说我心里不恼火,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做人做事都得看长远点,事情是苏筱干的,但是没有赵显坤的支持,她是干不了的。老赵为什么支持她?你想过没有,胡工。”胡昌海不吱声,汪明宇也没期望他能答出来,擦去流到眼睛的汗水,继续往下说:“当初你加入老赵的施工队,想过我们会有今天吗?我是没想过,那时候只想混口饭吃,娶个老婆生个大胖小子,有个房子能遮风挡雨就行了。结果,二十年下来,我们都成了集团老总,不说是呼风唤雨,至少也是台面上的人物,站出来不丢面子。同学当中,没有比我混得更好的。我已经很满足了,但是老赵还不满足,他还想继续往前赶,还想继续做强做大。现在,我们都面临着一个选择,要不跟上他,要不……”“要不什么?”“……掉队。”也不知道是因为桑拿房温度太高,还是被汪明宇这番沉重的长篇巨论搞晕了,胡昌海觉得大脑缺氧,胸口烦闷,喘不过气来:“明宇,你的选择呢?”“我的选择你还看不明白吗?”“就算你选择跟上,也得老赵认为你跟得上,否则你就给别人做嫁衣了。”“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汪明宇又恢复懒散口气,“我就赌它一把了。”胡昌海叹口气,知道再说下去,也说不出花来了,还不如安安静静地洗完桑拿。

    第二天,他把汪明宇的话跟林小民复述了一遍。

    林小民早知道汪明宇城府深,不太信任人,对他碰壁一点也不意外:“没事儿,我早知道,他就这德性。”胡昌海沉吟片记,问:“你说,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这么想的吗?”林小民满脸的不屑:“你还真相信?他哪回不是说一套做一套。”“那现在咱们怎么办?”“等。”“等什么?”“等徐知平出手,他比咱们还着急。招投标让苏筱管了,他再不出手,就得变成没有实权的空架子了。”林小民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狠绝,“等他出了手,咱们就跟上,往死里整,这回一定要把她弄出集团。”林小民等徐知平时,徐知平在等驴总。

    大概等了五六天,驴总打来电话:“知平,事情成了。”“成了?”徐知平心里狂跳一下,“怎么成的?”“她这段时间不是在负责角门招标吗?其中有一家是我朋友的公司,昨天,我让他给苏筱送了30万,她还假惺惺地推了很久,后来我那朋友就直接扔给她了,她也就收了。所以说,人无所谓高尚,高尚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多。”“那可不见得,说不定她会上交财务部。”“得了,我才不信。”“你别挂电话,等我打给高进问一声。”徐知平把电话搁起,用手机给高进拨了个电话,“高进,问你个事,苏筱这两天有没有交钱到财务部?”虽然财务部有保密制度,但是高进与徐知平一向要好,自然不会瞒着他:“没有,怎么了?”“她要是交钱了,你第一时间通知我。”“行。”挂断高进的电话,徐知平重新拿起驴总的电话,几天来的彷徨不安忽然就消失了。“老吕,谢谢你,以后我会将这30万还给你。”“咱们老同学,别说这种生分话。”驴总豪迈地说,“我这两天,再安排人给她送点。人吧,贪念长出来,就很难回头了。咱们就拿钱把她砸晕了,到时候罪名就是,她故意用淘汰的名义逼我们送钱给她。”徐知平精神振奋地说:“好,反正你损失了多少,将来我都给你补上。”“我这边的后招,你看什么时候出手方便?”徐知平想了想说:“等角门项目招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