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鸟日记(四)-《坠落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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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饲鸟日记(四)

    “xxxx年x月x日

    今年终于听到了一句生日快乐,    小鸟当年没有学会的话,这一只学会了。”

    *

    乌蔓在电视上露脸的次数开始频繁了起来。

    有时候郁家泽在办公室午休时,    打开电视,    偶尔能看到她的广告一闪而过。

    最近她还上了一档综艺,去水乡体验慢生活的旅游节目。

    正好今天被他翻到。

    他靠在椅背上,趁下个会议开始前的半个小时瞄了两眼。

    参加节目的除了乌蔓,    还有两个主持人和三个演员,    一行人进了小桥临水边的餐馆吃饭。

    乌蔓扎着马尾,身上是简单的条纹衫和牛仔裤,    脸上很素净,    眉眼比廊下的水波还清亮。

    菜一一端上来,    有用花雕泡过的鲍鱼,    个头硕大的螺丝,    半点腥味都无的蛋炒银鱼,    以及四两醉蟹,画面特写它饱满的膏体,香味都快透过屏幕怼到郁家泽跟前。

    然而屏幕中的几个人根本不在意这些美食,    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重心全在聊天上,    嘴上把美食夸得天花乱坠。

    郁家泽看得皱眉,    因为他最想看的人自从上菜之后到现在都没有镜头。

    什么破综艺。

    都不知道怎么给镜头。

    他忍住关掉的欲望,    等着那些人终于聊完了,镜头才带了一眼乌蔓。

    她坐在最边上,    双手戴着皱巴巴的塑料手套,    一手一个蟹壳一个蟹腿,    嘴角还沾着蟹油。

    别人都是上节目想着怎么多点镜头,她倒好,    吭哧吭哧在那剥蟹,两耳不闻窗外事。

    郁家泽看着这短短的一秒镜头,忍不住闷笑出声。

    这一行人从餐馆出来后,又沿街开始逛,进了一家刺绣坊。

    节目组惯例给大家发了任务,要学习制作一件简单的刺绣作品。

    郁家泽算是看出来他的小鸟压根没有半点贤良温婉的品质,拿到针线不出一分钟,指尖就见了红。

    呈现出来的绣线也歪歪扭扭。

    她皱起眉头,像是不信邪地偏和针线较劲,结果把自己扎得更加遍体鳞伤。

    节目还在往下进行,只可惜他的午休时间结束了。

    郁家泽关掉电视,打了个哈欠,原本只是打算瞄两眼就睡的,居然莫名其妙地一路看了下去。

    这场会议一直开到了晚上十点,把接下来的头部项目过了一遍会,郁家泽略感疲倦地坐在位置上放空。

    助理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已经空了的会议室大门,提醒郁家泽道:“会所那边约的是11点,正好还有半小时开车过去,时间有点紧了,您现在就得动身走。”

    郁家泽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急什么,让那帮人等着吧。”

    晾归晾,去还是得去。

    郁家泽迟了半个小时进包厢,就被逮着要一通猛灌,他皮笑肉不笑道:“今儿有点感冒,吃了头孢,改天吧。”

    “哎……郁少这也太扫兴了。”

    另一个人赶紧煽风点火:“可不能这么算了,再过不久就是郁少生日,到时候得一并还了啊!”

    “今年会在哪儿办趴啊郁少?”

    “可还得邀请我啊!”

    “去年那酒太带劲了!”

    众人三言两语地议论开去,而被议论的中心却丝毫没有要当寿星的喜悦。

    他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快生日了,转头问旁边的助理:“什么安排?”

    助理早有准备地说:“我正要和您商量这事儿呢,那天您刚好出差在香港。

    您觉得在维港包一艘游轮可行吗?”

    对他而言,生日只是一项必要的交际手段。

    因此没有必要别出心裁地准备些什么,也没有任何期待,每年都是差不多的配置和流程,无聊的人来来去去,重复同样的过场。

    甚至还不如开会来得有意思。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随便。”

    生日当天,他原本简洁到毫无人气的办公室堆满了各路人送来的鲜花和奢侈品,他人在异地,拆都没拆,直接让行政分给了办公室里的同事。

    收到礼物的众人在群里纷纷恭祝老板生日快乐,转脸在私下小群里道:“这钱包就当作免骂金牌了,我宣布今天一天不骂usb!”

    “+1”

    “同上”

    而此时在维港,登上游轮的郁家泽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

    因为这次生日趴在香港,特意前来参加的人并不多。

    有闲心赶来的,大部分是为了巴结他,无论地位还是财力都悬殊很大。

    而那几个算是已经结下梁子的,比如齐少,断不可能特意过来。

    但并不代表他能乐得轻松,苍蝇虽然不起眼,但贴上来嗡嗡嗡的时候可不能小觑。

    郁家泽被嗡了一整晚,整个人已经到了暴躁的临界点。

    大厅里的钢琴在弹奏着生日快乐歌,众人围着他的同心圆出了小缺口,顺着这个缺口,助理推着华而不实的蛋糕走了进来,停在他面前。

    “这是郁老特意给您订的蛋糕。”

    缭乱的灯光在这一瞬间被关灭,只剩下蛋糕上插着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映在他无机质的黑色瞳仁里,一簇一簇地跳跃。

    “郁少,快许愿吃蜡烛呀!”

    许愿?

    郁家泽闭上眼睛,大脑和闭上的眼睛一起陷入漆黑。

    停顿了几秒钟,他快速地睁开眼,却没有吹灭蜡烛。

    众人疑惑道:“怎么不吹呀?”

    郁家泽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说话的人一眼。

    实在不想回答这个傻逼,因为他没有许愿望,那有什么吹的必要吗?

    他伸手抓起推车上的餐刀,嘴角挂着讽刺的笑,连着蜡烛和蛋糕一起砍成两半。

    他取出其中一块蜡烛烧到奶油的蛋糕,递给刚才问话的人。

    “第一块给你了,全吃光哦。”

    “全吃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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