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阿妧别怕-《藏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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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欢在漆黑的密室中,不知道待了多久,明明外头是烈日当空,她却浑身像在冰水之中,又黑又冷,令她失去了所有的感官。

    周围好似有张无形的网罩着她,让她不敢乱动,只能无助地缩在角落里。

    也不知道沈鹤之有没有收到消息,能不能看懂她的的暗语。

    她本以为两年时间,已经足够让她成长起来了,可没想到,她还是胆小又怯弱。

    依旧是那个受他庇护的小丫头。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书房的熏香有问题,她的眼皮渐渐沉了下来。

    与七岁时一样的姿势,一样幽闭的环境,她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脑袋枕在膝盖上,像是要逃避似的闭上了眼。

    噩梦袭来,她仿佛听见耳边响起了电闪雷鸣声,还有火焰燃烧着树木的声音,以及脑海里不自觉浮现的可怖场景。

    谁能救救她,谁又能救救他们。

    秦欢连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脸上早已是一片湿润。

    娘亲,爹爹,我找到了当年害你们的凶手,可我没办法惩治他,我该怎么办。

    她悬挂在恐惧和自责的无尽深渊边沿,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扯着她的脚踝,一点点的将她拉入深渊。

    秦欢紧闭着眼,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痛苦的挣扎,直到另外一只手将她握紧,把她从绝望的崖边拉了回来。

    是舅舅。

    她还不能死,她还舍不得死。

    秦欢咬着牙,在腿上用力地掐了掐,直掐得留下了青紫一片,眼里终于恢复了些许清明。

    即便她很困很冷,她也不敢闭眼。

    她总觉得这一闭眼,可能就再也睁不开了。

    即便什么也看不见摸不着,秦欢还是摸着墙壁缓慢地站了起来,凭着记忆,沿着墙壁往前走,有人在等着她,她还没输,她也不能输。

    严夫人没有说谎,她确实是身子不适,只是刚想回屋歇一歇,就听人说嘉南县主到了。

    嘉南县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换了件衣裳,去花厅接待人。

    来的不仅有嘉南县主,还有去而又返的姜迎秋,严夫人便愈发觉得奇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早让你来赏花,你嫌热说不来,这会花会都散了,你倒是来了。”

    嘉南县主面上带笑,心中却在大骂沈鹤之。话也说不清楚,来传话的两个小姑娘更是说不清,好端端的就说让她去严家,拖住严夫人盯住严大人,这叫什么事啊。

    被严夫人这么一问,嘉南县主脸上的笑容就更僵了,想了想掩着面眼眶有些红,“我方才小憩时做了个梦,醒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没人能说话,这才想来寻你。”

    若不是看到她身旁的姜迎秋,严夫人都差点信了她的话,这随身带着个人,还说没人能说话?

    “你们几个小的先下去吧。”

    这是有私密的话要说了,严夫人眼神变了又变,脸色也郑重了几分,等婢女带着姜迎秋去隔壁小厅休息,才皱着眉看向嘉南县主。

    “这会没人了,有什么话想说的,你也可以不必有顾虑了。”

    嘉南县主用帕子捂着脸,憋了许久将眼眶又憋得红了些,而后万分悲怆地道:“我梦见驸马他……他在外面纳小星。”

    期待了很久,以为要听见什么绝世秘密的严夫人,顿时表情僵在了脸上。

    之后的一个多时辰里,她被迫听嘉南县主先是骂后是夸,最后又是骂的反复说她家驸马。

    偏偏嘉南县主的身份摆在这,两人又是多年的闺友,她还不能赶人走,也不能让人闭嘴。

    只能敷衍地附和着,直听得她头疼病愈发的严重。这会她觉得做噩梦的人根本不是嘉南县主,应该是她才对。

    “对了,怎么没见着严大人?”

    “他这会应是在书房,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了。”

    嘉南县主也觉得好友此次回京,好似变了个人,不是指外表,而且性情,像是处处防着什么,心中有了些思量,而后笑眯眯地道。

    “这不是想着多年未见了,既是登门也该拜会才是,当初若非你家严大人点拨,驸马哪能这么快就开窍。”

    严夫人的戒备心很重,听她这么说后,才重新露了个笑,“他不是拘泥虚礼的人,你若真想拜会,下次请你来吃酒,可不敢再推了。”

    而后院的严首辅正在来回的徘徊,他本是想等到后日在行动,可秦欢来的突然,他不得不将计划提前。

    当年他费尽心思才弄到的银钱,都被姓梁的那个蠢货,给发现了,还要将此事给揭露出来。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侍郎,此事与他何干?学学别人明哲保身不好,明知自己也会受到牵累,也要将此事公之于众。

    当时的他早已是首辅,掌控着朝中的局势,被姓梁玉石俱焚的愚蠢做法逼得,不得不将罪名按在他的身上,怕以惠帝的疑心病还要再查,只得斩断羽翼,离京退隐。

    那段日子,是他最为痛苦的时间,失去了权势失去了被人敬仰瞩目的眼神,他活着没有任何意义,他必须要回京。

    没人知道,是他在背后扶着徐贵妃上位,他需要一个听话的傀儡,让他能回京,能坐回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显然,当时还是大皇子的沈鹤之,有周家的支持是绝不会受他摆布的。容易掌控的便是,无人支持的二皇子与徐贵妃。

    为了替二皇子铲除障碍,他在沈鹤之出行路上设伏,眼睁睁的看着他坠崖,再帮着徐贵妃毒害了周皇后,以为这次定是万无一失。

    谁能想到沈鹤之却被秦逢仪所救,当年他的那桩旧案只怕要藏不住。

    这姓梁的还留了后手,私下与秦逢仪有所联系,而秦逢仪那个蠢货,居然还写信要来劝他。

    他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人阻挠他的大业。

    既然二皇子失败了,那还有三皇子,沈家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蠢,只要给点好处就会像笨驴一般上钩,到时就是他离皇位最近的时候。

    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布局,对外挑起南越将军对大朝的积怨,对内通过三皇子渗透京中军营的势力,为的就是这一日。

    但秦欢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他原本是打算等后日,控制住太子府和周家,而后与南越将军里应外合,逼迫惠帝写下诏书让位于三皇子。

    如今来看,一切都得提前了,他得将沈鹤之控制在宫内,提早逼宫。

    到时什么罪证也没人关心了,可即便这样,他也要拿到那所谓的信与证据,他是不会让自己留下半点污点的。

    正欲出府,却听说嘉南县主来了,一时又在屋内打着转,“去听听,她是为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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