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问梦-《刺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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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要撩开衣服下摆,把她双脚放进去。
久路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给你暖暖。”
此刻虽不是客流高峰,但镇子太小,遇见十个人里,可能有六个是认识的。
“你快放开,别人都看着呢。”
李久路没他淡定:“我错了,算我错还不行吗?”
驰见坏笑,得寸进尺道:“叫声哥听听。”
久路:“……哥。”
“再亲切点儿。”
“……”
“叫好哥哥。”
“……”
看她快急出眼泪来,驰见适可而止,终于放开她。
李久路忙着低头找拖鞋。
他却蹲着没动,直视她,双眼暗含某种情绪,嘴角的笑也渐渐拉平,郑重无比的说:“路路,对不起。”
后来两人和解。
驰见飞要和久路换鞋穿,久路没同意。
他不顾她反对,硬是把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往她脚上套。
久路说:“真不用。”
“怎么,嫌我臭?”
他挑眉,拎起没有一丝污渍的雪白棉袜,凑到鼻端嗅了嗅:“一点儿都不臭,不信你闻闻?”
他冲她递过去。
久路嫌弃他,食指横过来堵住鼻孔:“咦!”
他笑出声。
久路打他一下,别过头,也没忍住笑起来。
回到老人院,外婆已经疲惫睡下,后来问,她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这件事不了了之,却给院里敲响了警钟,江曼让人在大门内又安装一把弹簧锁,无论内外,通过钥匙才能开启。
而有这个权利的,除了工作人员,只有李久路。
不分白天黑夜,大门紧锁,老人院更像一座牢笼。
但这项举措并没给其他人带来困扰,家属反而赞同,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保证了老人们的人身安全。
唯独一人忧心忡忡。
姜怀生自从那次打定主意回老家,一直在心里谋划,尝试了两回,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恰巧被久路撞到,姜怀生求着她帮自己开门。
李久路一颗心随着躁动起来,她也很想去。
一直未实现的南令之旅,正像沉睡的种子,在泥土里奋力的往外钻。
原本以为那已经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没想到,梦想的大门却意外向她敞开,去与不去,只在一念之间。
陈英菊走失引起的风波历历在目,何况高考将近,江曼绝对不会同意。
但南令她必须去。
她的心在放肆与循规蹈矩之间徘徊。
该不该去?
李久路纠结的思索着。
几天之后,为了弥补工作失职给家属带来的困扰和表示歉意,江曼要李久路问驰见哪天有空,她亲自下厨,请他到家里来做客。
晚上,李久路去找驰见。
她现在来“文人天下”已经自在得多,进门只看见胖子,万鹏正在里面帮驰见打下手,和胖子比起来,他还是更有正事儿些。
为了保证客人隐私,里面的门通常是关着的,今天虚掩,但一般人也不会轻易进去。
胖子正看漫画:“呦,嫂子来啦!”
忍了几次,她终于纠正:“其实你不用这么叫,直接叫我李久路就行。”
“好嘞,嫂子。”
“……”
胖子挠头笑了笑:“一时改不过来。
对了你找见哥吧。”
他主动说:“他在里屋做活儿呢。”
“哦。”
她往那方向望了望,虚音儿问:“男的女的?”
胖子也学着她的样子,悄悄说:“女的。”
久路点点头,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她趴门缝偷偷看一眼。
还没走近,里面传出女孩虚弱的低哼,在刺青笔的电流声中抑扬婉转,让人听了怪别扭。
她脚步略微迟疑,悄无声息凑上去。
女孩刺青的位置在脚踝,她身体侧靠在椅子上,露出小腿和整只脚。
她面前的男人头发似乎长长一些,加之口罩遮脸,深深弓着脊背,看不出情绪。
驰见目光专注,落笔和抹擦的动作娴熟又连贯,他认真工作的时候,身上像有一种磁场,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随着下笔,那女孩又往回缩了下脚,白白的脚面紧绷着,面部楚楚可怜。
驰见深吸一口气,像忍耐到极限,臭脾气上来,把笔不轻不重撂在桌子上:“你到底能不能忍?
文不文了?”
他直起身来,动作到半路,明显僵了一下。
那女人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的确是太疼了!”
“那你就……”
他没说完,万鹏及时给拦下来,笑眯眯的说:“你们女孩子皮肤太薄了,疼也难怪,但你要是总乱动,师傅就掌握不好力度。”
他指给她看:“你瞧,这条线有点儿歪吧?”
女孩凑近一看:“呀!还真是,那怎么办啊?”
“放心,待会儿打雾的时候能遮一下。
要不给你拿块儿口香糖?
缓解缓解?”
“好。”
她感激的看万鹏,又偷瞄驰见一眼:“我忍着点儿,不乱动了。”
万鹏几句话就将顾客安抚住,驰见态度也稍微缓和:“疼就歇一会儿。”
他看看挂钟:“五分钟之后开始。”
驰见摘了塑胶手套,口罩拉到鼻唇以下,咬上一根烟,起身往外走。
门口人影一晃,他看见李久路鬼头鬼脑的样子,心情瞬间放晴了。
他勾勾手指:“过来。”
“脾气那么坏。”
久路慢吞吞走近,小声说。
“我可没耐心哄你以外别的女人。”
他一摆头:“上后院,陪我抽根儿烟。”
前半句多少取悦了李久路,足以掩盖心底泛起那一丝不舒服,她看了眼他背影,跟着走出去。
后街还像以前一样黑,布满杂物和尘土,不远处KTV传来杂乱的音乐声,那扇门开开合合,不断有人进出。
久路想起被流氓围堵那晚,是驰见用衣服包住了她的头,后来他还揍了马小也,愤怒的样子让她吃惊不已,也是那晚,他第一次对她表白。
这些关于他的点滴,李久路总是记忆犹新,不知何时对他上心的,仿佛是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现在想起来,她与马小也半斤八两,一边责难他的不忠,一边心猿意马。
只不过马小也比较倒霉,和莫可焱在一起,让她先撞见了。
她深深叹息一声。
“叹什么气。”
他吸着烟:“想到什么了?”
“没。”
久路说正事儿:“我妈想请你去我家吃饭,问你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周几行?”
“周几都行。”
李久路想几秒,挑了个她放假的日子:“那就这周日下午吧,‘我们’学校放假,你别说漏了。”
“我可没你会撒谎。”
久路瞪着他,乌黑的眼在夜里仿佛能吸光:“那你随便吧,反正我妈知道,你就别想找我了。”
驰见拽住她手腕儿,笑笑:“放心,说不漏。”
久路:“那就好。”
日子定完,安静了几秒。
驰见看她一眼,用一侧肩膀倚着门框,动了动,将整个后背亮出来:“求你个事儿。”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腰部:“帮我揉揉,刚才弯腰时间太长了。”
她手指是蜷着的,触到他的衣料。
“动啊!”
驰见回头看她。
慢慢的,他身上热量通过薄薄的布料透出来,李久路顶着拳,手心有出汗的迹象。
他指挥:“右边点儿。”
久路照做。
驰见没骨头一样靠着,手撩开衣服下摆,撑着胯:“对,位置对了。”
他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久路舔了舔嘴唇。
“下。”
她像个木偶,听从指挥的挪了挪位置。
“再向下。”
驰见回头,忽然背过手,握紧她的拳头:“你没吃饭吗,跟挠痒痒似的。”
他淡笑着,带着她加了几分力气。
久路无暇理会他的嘲笑,只感觉自己的手被动地按在他腰上,他每一节骨骼和肌肉走向都变得很清晰,带着有别于女生的刚韧和骨感。
她被脑中的想象憋红了脸,扭着手腕儿:“你能够得着,还是自己来吧。”
“那怎么一样。”
他没放手,转过身,故意弓下腰来看她。
距离瞬间拉近,他的呼吸贴过来。
今天月亮很圆,躲在朦朦胧胧的薄纱后面,后街黑暗,但不至于看不清彼此五官,不远处的KTV里换了首抒情歌曲,成为最好的背景音乐。
这会儿没人出来,附和接吻的好气氛。
驰见只知道接下来的动作他宵想过无数遍,什么角度,什么力度,甚至多长时间他都计划好了。
他垂眸盯着她的唇,自己嘴唇不自觉启开道缝隙,喉结滚动的声音成为助燃剂,呼吸都很轻。
驰见试探地搂住久路的腰,激动于她的顺从,就在要下口的时候——
“见哥,五分钟到了。”
万鹏推开门,热心提醒。
李久路身体猛地抖了下,迅速推开他。
驰见闭了闭眼,烦躁地挥两下头发。
她脸热的能煎蛋,低着头:“那记得周日,我走了。”
“……我完活儿送你。”
“不用了。”
“也就半个来小时。”
“不用。”
她低着头,一溜烟儿跑远了。
驰见望着她的背影,朝万鹏幽幽竖起中指。
周日那顿饭江曼花了些心思,摆满桌子,样样拿手菜。
驰见没有空手来,备了点心水果,中途又拐去福林路打包一大份蟹粉粥。
周克推掉应酬,特意坐下吃这顿饭,陈英菊没有别的家属,只好拿驰见当大人对待。
除了表达歉意,作为补偿,周克特意准备了一个丰厚的红包,希望他能收下。
驰见没要:“我平时上……上课,”他看久路一眼:“还要打工,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外婆,也多亏周院长和江主任愿意多分心,这次也不是你们的过失,好在外婆没事儿。
钱就算了,麻烦江主任以后多关照一下她老人家就好。”
江曼感慨于他的通情达理,被这一番漂亮话说得心情大好:“说几次了,叫什么江主任,叫阿姨就行。”
驰见笑笑。
江曼说:“眼看快高考,你和路路一定加把劲儿,争取考上理想的学校,以后都来阿姨这儿吃,实在不行去院里吃也行,别为钱担忧,有什么难处跟我说。”
两人对视一眼,李久路在下面轻踢他。
他说:“谢谢。”
江曼微笑,打发久路去厨房端主食,这边招呼驰见:“别愣着了,快吃饭。”
“好。”
驰见拿起汤匙,“给您盛粥。”
江曼摆手:“你们吃,那味道太腥了,我可吃不来。”
驰见递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脑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下意识看周克。
想起之前王永发大爷自杀那晚,久路从外面端来的也是蟹粉粥,说是周克特意买给江曼的。
周克察觉到,拿纸巾斯文的擦擦嘴:“怎么了?”
“没事儿。”
时间太久,他以为自己记错了:“给您盛一碗。”
吃完饭时间还早,江曼现在对驰见一百个放心,主动提出让他去李久路房间坐坐。
二楼房门敞开,直对下面客厅,不时传来江曼在厨房走动的声音。
驰见站门口偷瞄几眼,踱步过来:“千万别让你妈知道我们骗她,要不以后没戏了。”
她站架子旁摆弄那几盆花:“你指什么戏?”
“什么戏都没了。”
他意味深长。
驰见坐到她的椅子上,从书架随便抽出一本书:“你这儿没有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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