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事全被你发现-《刺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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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扫房间不用江曼亲自动手,护工铺好崭新被褥,将写着“陈英菊”的卡片插在床头卡槽里。

    江曼扶着老人坐下:“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

    驰见环顾一周:“挺齐全的。”

    “我们这里房间太少,床位紧张,欠缺的地方需要慢慢调整。”

    “要感谢周院长,前天来的时候就没床位,还好他及时打电话给我。”

    驰见客气的说。

    江曼笑了笑:“那……手续谁去办?”

    “我。”

    她诧异两秒,随后说:“需要你跟我去一趟三楼。”

    “好。”

    他高高的个子,蹲在外婆面前,哄孩子一般:“外婆,在这儿乖乖等我,不准乱跑。”

    外婆拢着头发:“我的梳子呢?”

    驰见在旅行袋里摸索一阵,掏出一把牛角梳递过去,梳子像用了很多年,表面被磨得温润光亮。

    安抚好外婆以后,他才起身,随江曼往楼上去。

    七点半钟,吃过饭的老人都在院子活动,走廊显得十分肃静。

    江曼想起外婆刚才的话,问:“你跟路路是同学?”

    “路路?”

    江曼看他。

    驰见顷刻间反应过来,模棱两可地:“哦,嗯。”

    “那也在三班?”

    他食指勾了勾眼眉,鼻腔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

    “可巧了,以后看外婆,正好来找路路玩儿。”

    江曼随便客气了两句,又背地里打量他一番:“今天就你自己送外婆过来的?”

    “对,我自己。”

    “你父母呢?

    他们没时间吗?”

    “他们去世了,家里只剩我一个。”

    驰见不在意的说。

    他两手插进裤子口袋里,上台阶的动作有些松散,昂头看着吊顶,喉结很明显。

    江曼视线一暗,两手不自觉在身前握紧,还是动容了几秒。

    她停顿片刻,又问:“初中不是在三中念的吧,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驰见笑着:“外地。”

    江曼了然地点点头,“都是同学,以后记得来找路路玩儿。”

    这一句反倒加了几分真心,对他有那么点儿同情跟怜悯。

    与此同时,老宅拐角的二层小楼也亮起灯。

    李久路洗澡出来,头发还在滴水,新换的一身浅黄色睡衣,肩膀被晕出深色痕迹。

    窗外的亮白光线打在书桌和地板上,她擦着头发,扭开桌角的护眼灯。

    久路看一眼时间,拿起听筒放到耳边听了听,线路畅通无阻。

    晚上时间过很快,她仍没等来马小也电话。

    久路坐在椅子上,看到墙面的日历牌,本月26号用红色记号笔圈起来,仔细数一数,还有六天。

    她拿出几条星星纸,叠了十来个,仍然是没太上心。

    门口一阵响动。

    久路迅速朝后瞅了眼,将折一半的幸运星塞入抽屉,摊开面前的英语练习册。

    一系列动作她做过无数回,所以才迅速镇定又有条理。

    江曼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进来,分别放着苹果、荔枝还有几片奇异果。

    她在床边坐下,插起一块苹果递到久路面前:“来,路路。”

    “妈,我不爱吃苹果。”

    她躲了下。

    “不爱吃也得吃,苹果有营养。”

    在母女关系上,江曼一直很强势,平时对久路疼爱有加,但她的想法跟决定,必须要她百分百的服从。

    李久路强咽几块苹果,又吃两颗荔枝,江曼才总算放过她。

    她偷瞄一眼时间,又看看桌角放的电话,很怕铃声这时候突然响起来。

    江曼却没有要走的想法,手臂搭着桌沿,歪垂眉眼,心情不错地看着她的练习册。

    “妈,我还很多没做完。”

    “做吧,妈妈陪着你。”

    久路抿了下唇,笔尖触到纸上,停顿几秒,在括号里填了一个“C”。

    “跟妈妈讲讲这道题是什么意思,我都看不懂。”

    江曼笑着。

    “……”久路闷声:“你这样我集中不了精神。”

    “好好,妈妈不说话。”

    她就真的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钟表有节奏的走动声。

    不知过多久,楼下先有脚步,随后低沉的嗓音响起。

    是周克回来了。

    李久路指尖微微动了下,同时也松一口气。

    江曼答:“就来。”

    她起身摸摸久路的头发:“记得把老师留的作业做完,注意提高效率,早睡明天才有精神上课。”

    李久路乖乖点头,目送她出去。

    门一关,她立即扔掉笔,身体靠在椅背上呆怔半晌,那些题目不会做,就连继续折纸的兴致也没有了。

    “对了。”

    房门忽然又被推开,江曼去而复返;“今晚你那同学,他挺可怜的,小小年纪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一个外婆,还得了老年痴呆症,平时在学校人家有什么难处,你力所能及尽量帮助一下。

    光学习也不行,要培养自己的综合素质,助人为乐,懂吗?”

    李久路懵了下,却也没敢多搭茬,怕她折回来长篇大论。

    她懂事儿的点点头。

    江曼这才满意,微笑着,关门退出去。

    房间终于静下来,久路看窗外。

    经她一说,眼前浮现出站在长廊里那抹身影。

    她刚才洗澡时,无意间瞥到架子上挂的泳衣和游泳镜,蓦地想起在哪儿见过他。

    那天的游泳馆里,她不小心踹到他,那个怪人反倒把泳镜借给了自己。

    几句对话,没超过两分钟。

    他个子高,肩膀宽,穿一条很特殊的游泳裤。

    泳裤分两层,里面荧光粉色,外面是一层密眼儿黑罩纱,不动的时候粉色若隐若现,等弯腰蹿上池边的时候,网眼儿撑开,颜色便十分鲜艳。

    已经过去一个月,久路没能记住他长相,但那条泳裤全是戏,她记忆犹新。

    这晚,马小也终究没打电话。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梦——廊下那人忽然转身,朝她挑了挑嘴角,口型一动:“傻。”

    久路恍然,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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