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药-《晚来天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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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那个冰冷无情,有如森寒坚冰的的道门魁首已经悄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神色诡谧癫狂的面孔,双眸里的血红已然承接不住,从眼角淌下,流淌在苍白的皮肤表面,像一个面目可憎的恶鬼。

    “不行,凌云。”

    清虚子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刀锋划过表面,带着近乎残忍的偏执,“你永远不能,永远都,不要想......逃脱我的掌控。”

    宗辞后退一步,跌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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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骤然从睡梦中惊醒。

    因为做了一个噩梦,惊醒后,宗辞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惊起了一身粘腻冷汗。

    他的头脑还有些不太清醒,模模糊糊,像是与面前的景象隔着一重纱布,有如雾里看花,眼皮重逾千斤。

    宗辞保持着这个躺在床上的姿势许久,这才慢慢将掌心倒转过来,撑在身下的软塌上,缓缓将自己从软塌撑起,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间典雅至极的静室。

    檀木雕工的木窗,深红色的红木,做工极为精巧的银色香炉......透过深深浅浅的珠帘还能看到外头褚红色的殿宇,风雪连天呼啸,震耳欲聋,却怎么也干扰不到静室之内的寂静。

    一个既陌生,又无端有些熟悉的地方。正在这醒来的当口,宗辞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这里到底是哪。

    少年伸出僵硬的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感到自己浑身肌肉酸痛无比,就连屈起手指这个小小的动作都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身体像是很久没动过一样,缺乏拉伸和舒展,只是稍稍一扯,都需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昏迷前的记忆还停留他手持铁剑,于广场上剔开仙骨之时。

    从始至终,宗辞都没有抬眸去看清虚子的表情。他真的太累了,累到连解释都不想多说,只想证明自己这具身躯并没有入魔,脱离师门便足够。

    “吱呀——”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扇雕花檀木门忽然被推开。

    一行身穿月白色长衫的小童手捧金色托盘,鱼贯而入。

    为首的那个面孔,正是宗辞前不久新交的朋友。

    原来是天机门。

    宗辞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的厉害,只能发出破碎如同风箱般拉扯的沙哑声音。

    “先不要说话,把这个喝了。”

    天一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宗辞这才看见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瓷白的药碗。

    他将药端过来,抵在少年的唇边,示意后者张口。

    药液的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味道也没有宗辞想象中的那么苦涩,反倒还透着一丝丝甘甜。

    这具堪堪炼气期三层的身体并未辟谷,等到不知不觉看到白色碗底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胃囊空空,饥肠辘辘。

    很显然,为他煎熬这幅药的大夫早就考虑到了这个情况,十分贴心地在药材里加入了某种不知名药物,一碗药下肚后,宗辞不仅感觉自己胃里暖洋洋的,就连身体先前的疲惫也消去不少,整个人精神焕发,活力满满。

    天一用丝巾擦拭他的唇角后,又端来好几颗盛放在小金碟上的丹药,示意他一并吃下。

    按理来说,在修真界,随意吃旁人给予的不知名丹药是一件十分致命的事情。但天机门在宗辞心里早已算不得外人,于是他便跟磕糖豆一般一颗颗吃下,也不多问这些丹药到底是什么功效,又是拿来干嘛的,乖巧无比。

    天一背后的几位天机门小童都在暗地里悄悄打量他。

    先前他在广场上直接一语道破了自己的身份,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悍然剔仙骨自证清白,整个修真界都为此掀起了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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