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缕白月光-《白月光掉马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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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季临川不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曾失礼,即使是和她吃饭的时候,也没有松懈下来。

    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从来不会失误。

    “萝萝,”季临川淡声叫她,“别这样看我,我会不好意思。”

    嗯?

    这个男人还会不好意思?

    苏萝蹭地把手放下来,仍旧倔强:“我才没有看你,只是看你后面的窗子而已……后面的梧桐树很美啊。”

    季临川笑笑:“抱歉。”

    这个男人受伤之后好像变得温和了点……是她的错觉吗?

    苏萝竟然有那么一个瞬间觉着,好像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晃晃脑袋,她想起昨天让自己生气的那件事,质问:“你怎么和我爸爸商议了婚期也没告诉我?

    我又没说想嫁给你!订婚的时候不告诉我也就算了,怎么结婚也这样啊。”

    停隔两秒,他说:“我认为我们的相处仍算的上愉快。”

    苏萝气鼓鼓。

    “我看到你对我的点评,”季临川从容不迫地说,“我认为自己可以调节好,包括你不喜欢的打桩机行为。”

    苏萝咬着唇。

    “我保证,”他放缓和声音,“非不可抗拒因素,每周给你做东星斑吃,好不好?”

    苏萝的心不坚定了两秒钟。

    “结婚后,我的房产都可以改成你的名字;你将合法持有我所拥有一切的一半股份,所有的财富都将与你共享,”季临川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怎么样?”

    苏萝的心跳的更厉害了。

    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联姻,各人都会留有一手,防止婚变的财产分割而导致的公司股份变动问题……苏萝从没有觊觎过季临川的身家,毕竟她名下财产足够她挥霍上几百年。

    但在这个婚姻普遍都是基于利益的时代,季临川这么说,简直是太诱人了。

    苏萝残余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没有立刻答应:“你让我考虑考虑。”

    季临川微笑:“好。”

    下午他需要做检查,明确表示不希望苏萝的陪伴——他那条伤腿如今并不好看,怕吓到苏萝;更不想叫她看到自己事事都需要人搀扶的模样。

    离开之前,季临川递给她一个盒子,笑着说是送她的礼物。

    苏萝回到酒店才打开。

    墨绿色的绸缎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金黄色的法国梧桐叶。

    只是尾部有一点点褐色。

    不注意看,几乎看不出来。

    那是季临川的血迹。

    昨日傍晚,五点五十九。

    季临川准时抵达塞纳河畔,站在河边,凝视着夕阳在水面落下金灿灿的光辉。

    她的要求充满着任性的孩子气,可他想要去满足。

    若是放在两年前,季临川会疑心自己是得了失心疯,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太过荒谬。

    登上由慕尼黑开往巴黎的飞机时,他对自己说,你一定是疯了。

    穿戴整齐前往塞纳河的时候,他也这么认为。

    但抵达之后,季临川心中却没有一丝懊恼。

    再精密的机器都会有失衡的时候,苏萝是那个意外,而他完全不想纠正,并为此甘之如饴。

    蛋糕店的香气袅袅,季临川不怎么吃甜食,却想起了十几年前,他落入陷阱,浑身泥浆地爬出来,心情和天气一样糟糕。

    半边脸上布满了烧伤的疤痕,一次手术祛除不了,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个怪物。

    从天之骄子堕落到被人畏惧谩骂,他日渐寡言阴郁。

    而那时候的苏萝,穿着干干净净的裙子,粉色的小鞋子,奶油色的蕾丝袜,脸上没有一丝嫌弃,笑的天真。

    她递给了季临川一粒糖,笑的眼睛眯起来:“哥哥,你心情不好吗?

    吃颗糖吧。”

    那粒糖太甜了,一直甜到如今他都念念不忘。

    幼时的苏萝让他不去憎恨这个世界,而如今的苏萝把他的生活从黑白灰妆点成了彩色,带来无限的温度与鲜活。

    两次救赎,都是她。

    思绪回到现在,季临川听到不远处忽起的喧闹声,警笛响起,人群尖叫,有人放了几枪。

    右腿剧痛,周身的力气都从伤处被抽空。

    梧桐叶慢慢地落下,摔倒之前,他牢牢握住拂过脸颊的那片金黄色的落叶。

    正好是六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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