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光陰-《无心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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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琉璃莫名其妙的向后一飘:“爸爸?”
无心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我没有和你说话,我是让他叫我爸爸!我何德何能,会养出你这样的货?”
白琉璃张着嘴对他眨巴蓝眼睛,片刻之后终于出了声:“第一,他不会说话;第二,你是不是想挨打?”
无心并不想挨打,尤其里屋堆着一座书山,导致白琉璃的武器十分充足。背着小男孩走向外屋,他且逃且怨:“我和你们真是过不下去了!”
白琉璃没理他,因为感觉他嘴贫人贱,一打便跑,真是不值一理。
无心从背包皮里找出一身苏桃穿过的旧衣,套在了小男孩的身上。背着小男孩出了门,他继续装爹,从一条街外的小商店里买了纸笔。及至冒着小雪回了来,小男孩已经冻得没了热气。
他把小男孩放到了白琉璃身边,然后自己在外屋的地面上摊开纸笔,跪趴在地上开始给苏桃写信。白琉璃听外面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穿透墙壁探头去瞧,结果就见无心握着一根花花绿绿的长铅笔,屁股撅得比头还高。一手托着脸蛋,他歪着脑袋抿着嘴,一边写一边把两道眉毛皱成八字,仿佛随时预备着要哭一场。
小男孩也从门口伸出了脑袋窥视。看过一眼之后缩回了头,他抱着手臂蹲稳当了,认为无心好可怕。
无心在地上撅了一个多小时,写出了一封长信。下午出门把信投进了邮筒里,他独自走去了东方红百货商店。多少年没给人写过信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写法对不对,信件能不能到达苏桃所在的军营。总在商店内外乱走也不是长久之计,革命群众无处不在,并且全把眼睛擦得雪亮,真要是有好事之徒盘问了他,兴许真能盘问出事。无心沿着大街来回溜达,心里知道其实自己徒劳无功是好事,万一真是大白天的等来了苏桃,才叫糟糕。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他回了家,拎着他的小菜筐又去了菜市场。国营菜市场规模很大,临近下班时间,里面人头攒动,买点什么都要拼命。无心在人群里东一钻西一钻,袖口拂过熟食摊子,他在一笸箩大馒头前踉跄了一下。大冬天的,蔬菜稀少,他扶着一摞大白菜站直了腰,收回手再拎菜筐时,菜筐表面就被白菜叶子盖严实了。
拎着脏兮兮的菜筐回了家,家里没人搭理他。白琉璃和小男孩模样的大猫头鹰一起从里屋门口探出了头,看到无心盘腿坐在暖气管子旁,正在往掰开的热馒头里夹猪耳朵。现在他是放开手脚做贼了,原来当着苏桃的面,他总想做个好榜样。苏桃懂得什么?万一跟着他学成了女飞贼可怎么办?
他还是想苏桃,热馒头和猪耳朵配在一起,滋味香得让他心痛,先前苏桃若是能吃上这么一顿,就算是上好的大餐了,都能一顿顶两顿了。
无心吃得没滋没味,不过总好过苏桃现在没得吃。面无表情的坐在连部办公室里,她是刚被人从食堂叫过来的。女兵们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训练,现在已经变得如狼似虎,全有着小伙子的饭量。苏桃不知道是哪个领导要找自己,只晓得自己今晚必定是要挨饿了。
办公室的房门开了,连部领导很客气的引进了一名青年军官。苏桃毫无兴趣的扭头看了对方一眼,虽然是素未谋面,不过一眼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凭着他那一对虎牙,必定和田叔叔有血缘关系。
青年军官除了虎牙之外,再无特色,堪称是不丑不俊,个子虽高,然而没有军人的英姿,倒有点纨绔子弟的意思。单手插兜走到苏桃面前,他先是上下把她打量了一番,随即呲牙一笑:“是苏平平同志吧?”
苏桃起身打了个立正,耷拉着眼皮告诉对方“是”。
连部领导关门退出去了,青年把手里的一只大网兜放在了大写字台上,然后搓了搓手,笑微微的做了自我介绍。原来他乃是老田的次子,大名叫做田兴邦。田家满门从戎,他也早早的参了军,如今常驻在附近的空军基地里,是名半大不小的军官。田家本在沈陽,老田前些日子回了家,忽然想起老苏的姑娘不知在军营里过得怎么样了,便让家里老二前去瞧瞧。老二一听是瞧小女兵,当即欣然同意。拎着些许食品坐上吉普车,他翩翩而来,及至和苏桃打过照面之后,他的虎牙和目光彻底失控,统一的全收不回来了。大豆芽似的往写字台边一靠,他站没站相的笑眯眯:“苏平平,我爸爸让我给你带些零食和营养品。他回沈陽了,一时半会儿的不能再来哈尔滨。”
苏桃站得笔直:“谢谢田叔叔,也谢谢你。”
田兴邦笑得豆芽乱颤,语气越发亲切:“平平,不要客气。这也是我做哥哥应尽的关怀。”
苏桃没言语,直勾勾的盯着网兜里的食品,在军营里吃独食是不成的,但是一味的搞共产主义也是不智。她得去芜存精,分享一批私藏一批。在食堂里吃不饱,女兵们常有偷馒头当夜宵的。
田兴邦抬手挠了挠新剃的短发,露出了腕子上的上海牌手表,同时语气越发温柔:“平啊,在军营里生活了一个多月,还习惯吗?”
苏桃翻了他一眼,然后答道:“习惯。”
田兴邦自作主张的红了脸,虎牙尖端反射了陽光:“那个……要是有什么难处的话,就和哥说。哥帮不了你,还有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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