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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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宿野跟医院上层打了电话,那几个说时绿不好的护士,再也不会出现在这家医院。
回病房之前,他去洗了把脸。
许宿野走进门,时绿甚至没有看向他。她只是静静坐在床上,看向窗外,眼神无波无澜。
他陪着她坐着,从日上中天坐到晚霞绚烂,又坐到天黑月圆。
像很多年前那样。
出院以后,许宿野基本上二十四小时看着时绿。
他把家里所有的危险物品都丢掉了,厨房里也一把刀都没留,三餐都是让助理送过来。
时绿拒绝去医院接受治疗。她不配合,精神科的医生也拿她没办法。
度过发病期后,时绿的情绪看上去稳定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暴躁。
许宿野每天都在家里待着,时绿忍不住问:“你不用去公司吗?”
从她出事那天起,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公司不忙。”许宿野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片刻也不敢挪开。
明明他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助理每次来找他也急得不行。
那么大一个公司,怎么可能一天天没事干。
时绿喝了口水,把纸杯放回桌上,没拆穿他的谎言。
家里现在连玻璃制品和陶瓷制品都几乎没有了,碗换成了木头的,水杯都变成了纸杯,塑料杯。
出院后,时绿倒是没再继续做什么危险的事,饭菜按时吃,伤口换药也不排斥。
她每天的生活很规律,吃过饭就看书,要么就查看文献写论文,看上去一切正常。
可这依然不能让许宿野放下心来,他怕跟过年期间那次一样,这些都只是骗他放松警惕的假象。
许宿野除了能趁时绿休息的时间,稍微处理一些事情以外。其他时间,他根本不敢分心,只敢一直盯着她。
晚上时绿稍微翻个身,都会让他瞬间惊醒,在黑暗中关注她的动向。
就连她去洗澡,他也要每隔两分钟问一声。如果没得到她的回应,他会立刻用钥匙打开门进去。
几天下来,不只是他筋疲力尽,时绿也快被折磨疯了,每天都处于爆发的边缘。
这天时绿从浴室出来,把擦头发的毛巾用力丢在他身上,冷声质问:“你这是在囚-禁我吗?”
许宿野完全没脾气,拿着毛巾站在她身后,温柔地帮她擦头发。
“说话啊。”时绿目光尖锐,难得像现在这样情绪外露,声音也略微拔高。
“我也没办法。”他动作不停,目光温驯。
“你是不是有病?”
“是。”
时绿无话可说。
过了会儿,她深呼吸几下,勉强平复下心情,想好好跟他讲道理,“我不会再那么做了,你不用每天都盯着我。”
受病情影响,她的情绪起伏变化很大,并不是一直处于低谷状态。
现在她一切正常,勉强可以算是脱离了危险期。
可许宿野被吓怕了,不敢轻易相信她的话。
“嗯。”虽然这么应下了,但许宿野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帮时绿擦完头发,他抱着她去床边坐下。
许宿野弯下腰,细心地帮她擦干脚,再帮她剪脚指甲,动作认真又熟练。
时绿挣扎蹬腿,脚不小心踩到他的脸,他也不生气,只是小心地握住她的脚踝,不让指甲刀伤到她。
他那么认真地伺-候她,又软硬不吃,时绿心里有再多火气也撒不出来。
时绿尝试过离开这个房子。
几次被许宿野的监视逼得快疯掉,她丢下一句“你不走我走”想要离开。
许宿野会以最快的速度拦在她面前。
她体力不如他,想强闯都闯不出去。
有时候时绿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会用东西砸他,都流血了,他也一声不吭,依然站在门口拦着。他控制着力道,保证她出不去的同时,又不会不伤到她。
时绿自己都看不过去,让他去医院。
许宿野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拿出药箱,草草给自己上药,贴上绷带。
就连他给自己包扎伤口的过程中,都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生怕她跑了或是怎样。
时绿也尝试过绝食来逼迫。
可她不吃东西,他也不吃,跟她一起耗着,像是想陪着她一起去死。
最后她还是心软放弃。
这么折腾了几次,时绿的耐性早就被磨光了。
她自暴自弃地坐在沙发上,皱起眉看他,“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跟我去医院。”许宿野低眉顺眼,态度一直很温和。
“如果我不去,你就一辈子哪也不去,一直这么监视我,囚-禁我?”
“嗯。”
时绿冷笑,明显不信。
她不信他能坚持多久,早晚会厌倦的。
她又等了几天,还是没等到许宿野厌倦。
不知道是他天性如此,还是为了她愿意忍耐,总之许宿野看上去对这种毫无自由的生活并不排斥。他依然保持着对她的过度关注,或者说监视。
可时绿已经忍到极限。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了?”时绿几乎抓狂。
“你是我夫人,我该管着你。”
“那我们离婚。”
许宿野永远都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神情寡淡,态度却固执,“我不可能答应。”
“你根本就是有病,你就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变态。”
许宿野黑眸沉静地望着她,像很久以前那样,眼神似沉重又似轻忽。
他浅浅地弯了弯唇,望着她的眼神很病态,“是,你说得对。”
其实他有时候会想,一直这么下去也不错。
这样时绿就永远不会出事。
这样他还可以每时每刻都看到她。
时绿有的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许宿野这样温和平静的态度,无疑是在她的怒火上浇油,让她在瞬间失去理智。
时绿怒上心头,丢给他一把刀,气急到口不择言:“好啊,你现在自-残给我看,我就答应你去医院。”
这是她偷偷藏的折叠刀,一直都没被许宿野发现。
许宿野看到那把刀出现,神情立刻变得紧张。
他迅速把刀拿在手里,离时绿远远的,整个人都进入了警惕的备战状态。
听完时绿的话,许宿野望着她,打开刀子,毫不犹豫地在自己锁骨附近划了一刀。伤口不浅,血珠立刻就涌出来,染红了他的衬衣。
没在脖子上划,是因为他还不能死。
他死了,谁来看着时绿。
连时绿都没反应过来他的动作。
许宿野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又把刀放在另一侧锁骨附近,冷静地问她:“还要吗?”
仿佛只要她给出肯定的回答,他就会再次伤害自己。
最近这段时间,许宿野几乎没怎么休息,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痕,鼻梁挺直,嘴唇颜色很浅,白衬衣染血,看上去更加斯文病弱。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疯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
时绿被惊到,僵在原地,很用力地盯着他的伤口。
过了很久,她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她走到柜子旁,拿出药箱,放在茶几上。
她垂下眸,打开药箱,拿出止血的药,然后说:“我跟你去医院。”
许宿野坐在她身旁,拿毛巾胡乱擦拭掉血迹,随手丢在一旁,眼都没眨一下。
他一直攥着那把刀子,不给时绿再次拿到它的机会。
他继续盯着她,眼瞳黑而浓,沉静得让人发毛。
时绿扯开他的衬衣,帮他上药。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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