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施方泽彻底放松,把全部重量都压在郑落竹身上,郑落竹坦然接受,后背浅浅陷入床里。 两个人就这样贴在一起,安静躺着,谁都不说话,任由时间漫无目的地流淌。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盛夏。 不良少年郑落竹,被放暑假的好学生施方泽,窝藏在自己的卧室。卧室小小的,两个男孩儿也只有半大,闹累了就这样躺在一起。因为郑落竹总会不明不白地在剪刀石头布、斗兽棋、五子棋、游戏机等各种能决出胜负的环节输掉,最终每次都不得不愿赌服输,给获胜的施方泽同学充当肉垫。 郑落竹对此颇有微词,但最终也没真的起义。因为施方泽卧室里那张床实在硬到丧心病狂,难躺到郑落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施方泽父母故意弄来磨炼自己家孩子毅力的。每次他去施方泽家,都莫名担心那床能把施方泽的小身板硌散了,所以偶尔当个肉垫送个温暖什么的,他也就当为朋友两肋插刀了。 上午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 郑落竹陷在旧日时光里,久违的放松。有那么一刹那,他忘了这里是关卡,忘了前面还有那么多凶险,全世界就只剩下这个房间,和他身上的这个人。 静谧是施方泽打破的。 他没动,就维持着这样亲密的姿势,轻轻开口:“竹子,你怎么闯到的这里,还有怎么加入的vip,都给我讲讲……” “我……”郑落竹才说一个字,就发现不行。被施方泽这样压着,不说话的时候还好,一说话,重量带来的胸闷就感觉很明显了,他只好把人往旁边掀。 不料施方泽好像还有点依依不舍,郑落竹掀了几下,愣是没掀下去。 郑落竹无语,刚要使劲,忽然看见对方那一脸无辜,暴力因子瞬间歇菜,只得改成卖惨:“躺得还挺舒服是吧,我要缺氧了……” 事实证明,卖惨虽然不够帅,但有效。 施方泽听话地从他身上下来,躺到旁边,甚至还有点抱歉地转头看他,说:“要不我让你压回来?” 郑落竹哪能欺负人,直接道:“得,你这弱不禁风的,被我压几次就得散架。” 施方泽倒没坚持,就是眨巴着的眼睛里,好像有点……失望? 郑落竹把这当成对方歉意的延伸,收着劲儿地轻敲了一下他脑袋:“行啦,你先给我讲讲你怎么闯到这儿的,既然能到这里,为什么一次都不回家?还有外面那俩家伙又是谁,你雇的保镖?” 一门之隔,书房里。 越胖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神情郑重,无比专注。 南歌实在有点等不及了,小声问:“胖胖,听见什么了?” 越胖胖缓缓转过头来,皱着两条小短眉,遗憾地摇头:“施方泽说话太温柔了,什么也听不见,就听竹子哇啦哇啦了。” 南歌问:“那竹子说什么了?” 越胖胖有些为难道:“门太厚了,竹子的我也就听清半句,好像是说施方泽弱不禁风什么的。” ……弱不禁风? 南歌默默回头看唐凛、范佩阳、霍栩。 霍栩一脸懵逼,范总疑惑挑眉,唐队摇头叹息。显然三人对于自家伙伴的“柔弱评价体系”,都迷惑不解。 施方泽,身材和郑落竹相仿,身高仔细比较的话,似乎还能胜出半厘米。当然,身材并不是强或弱的绝对评判条件,有人身强力壮,依旧胆小如鼠,怂到地心,这样的人完全可以归到“弱不禁风”里。 但施方泽恰恰相反。 从见面到和竹子一起进里屋,他的淡定他的从容,折射出的都是高度的自我控制力和强大的心理素质,单从精神力层面,就碾压竹子好吗! 竹子是不是对自己的这位发小,有什么误解? 门内,自我感觉依然良好的郑落竹,从床上坐起来,把一路闯关的经过,挑着重点概括,给施方泽讲了一遍。 施方泽除了最开始听见郑落竹给范佩阳打工时,微微蹙了眉,后面再没有太明显的情绪波动,一直目光温和地看着郑落竹,安静听完。 “好了,我的闯关就是这样,该你了。”郑落竹歇口气,好奇地等着施方泽坦白。实话实说,他真的很难想象,施方泽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要怎么闯关,难道是文具树够强力? 施方泽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你好像还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郑落竹茫然:“什么?” 施方泽:“你还没说你是什么文具树。” “呃……”郑落竹移开眼,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提问者。 施方泽缓缓眯起眼,笑了:“不够拉风?” 郑落竹认命地叹口气:“不是不够,是相当不够。” 施方泽一脸真诚:“没事,我保证不笑你。” 郑落竹磨蹭半天,小声咕哝两个字:“铁板。” 施方泽点点头。 郑落竹是没听见笑声,但对面一双眼睛都笑眯眯成缝了。 “嘁,”郑落竹哼一声,没好气地提高语调,故意问,“你的文具树是什么啊,来,让我听听有多帅气。” 没想到施方泽主动摇头了,特谦虚:“既不帅,也没有你的好用。你的至少战斗时可以防御,简单直接,我的在战斗中基本派不上用场。” 郑落竹本来还有点羞恼,这会儿直接都成同情和心疼了:“还没我的好用,你到底弄了个什么文具树?” 施方泽:“[我在你左右]。” 郑落竹:“……能说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吗?” 施方泽:“随身窃听。” 随身wifi郑落竹懂,随身窃听是个什么概念?是人去跟随目标实时窃听,还是用什么手段? 郑落竹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那边施方泽已经换了话题。 “竹子,离开vip吧。” 郑落竹没想到施方泽突然认真,而且一开口还是这种要求,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然后呢,我去哪儿?跟你一起当自由人?” 施方泽摇一下头,说:“我有组织。” 郑落竹懵住,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只能挑最直接的问:“你有组织你还住这里?” 同花顺说得很清楚,天空城大小组织都在五大势力那里备案,除了探索者在南面,剩下的都集中居住在北、东两片区域,而这里是西面,环境最差秩序最乱的自由者杂居区。 施方泽无奈摊手:“得罪人了,只好低调。” 郑落竹立刻担心起来:“你得罪谁了?” 施方泽却波澜不惊:“说来话长,这个后面再和你讲。” 郑落竹皱眉:“那有什么是现在能讲的?你给我提个醒,比如——” 施方泽:“组织名字?” 郑落竹其实对此不感兴趣,反正在他看来,施方泽最终都要脱离这个没什么实力还瞎得罪人的组织,归入vip——他有信心说服自家队长和老板,实在不行,大不了自己不要工资了,免费给范总打工,铁石心肠也得松口吧。 但看着施方泽那一脸期待,到了嘴边的“我没兴趣知道”,生生转成了:“你们组织叫什么?” 施方泽笑:“彩蛋。” 郑落竹扶额:“这谁起的名字,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 施方泽有点受伤地看他:“我。” 郑落竹:“……” 他错了,他不该……慢着! “你给你们组织起的名?”郑落竹总算琢磨出来哪里不对了,“你在你们组织里是什么职务?” 施方泽一本正经问他:“我以前在学校最低什么职务?” 郑落竹:“班长。” 施方泽:“最高呢?” 郑落竹:“学生会主席。” 施方泽:“所以?” 答案呼之欲出,可郑落竹还是被冲击到了:“你是组长?这是你建立的组织?!” 施方泽歪头,可无辜了:“我一早就说了,我有组织。” 郑落竹:“……” 这个“有”,还真是完全彻底极致意义上的“有”。 “可是为什么要叫‘彩蛋’呢?”缓过来一些后,郑落竹迫不及待问了最想知道的。 施方泽顿了下,抬眼:“这个也说来话长。” 郑落竹服了:“你这里到底有没有说来不话长的!” “有。”施方泽这回点头倒干净利落,“你别给别人打工了,到我这里来吧。” 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老话题。 郑落竹却一点不生气。因为他知道施方泽并不了解vip,只是单纯不想他再替别人卖命,而且“彩蛋”是施方泽的组织,虽然看居住地,这个组织混得有点……心酸,可他相信,施方泽就算只剩一块面包,也会掰成两半,然后把大的那个给他郑落竹,绝对不可能亏待他。 等了半天没等来回应,却只等来郑落竹露出迷之微笑,施方泽微微疑惑:“你笑什么?” 郑落竹立刻收敛笑意,死不承认:“我没笑,我只是在等你后面的话。” 施方泽不解:“后面的话?” “对啊,”郑落竹一本正经,“通常在挖角的时候,‘到我这里来吧’后面不是应该跟着,‘他给你多少钱,我xxx出三倍’!” 施方泽笑出了声,特欢喜地看着郑落竹,像是怎么都看不够:“我们的关系还要谈钱?” 郑落竹煞有介事想了想:“谈钱是有点伤感情,但我俩是兄弟,我来了之后,就成你手下了,我不干。” 施方泽十分好商量:“不是手下,是队友,如果你喜欢,当组长也行。” 郑落竹深深感受到对方的诚意了,但:“要不你过来vip,我介绍范总给你,我们一起赚钱。” 施方泽:“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娶媳妇啊。”郑落竹不假思索,“阿泽,你这是和社会脱节了,不知道现在外面物价飞涨,不努力根本攒不够老婆本!” 施方泽受教似的点点头,问:“那你现在攒多少了?” “差不多了,”郑落竹嘿嘿一笑,“等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就找个温柔漂亮、善解人意的……” 想想都美。 并且郑落竹把这种美充分展现在了一脸向往里。 施方泽看着陶醉中的郑落竹,脸上的笑意淡了,就像清晨的山,薄雾之后,险峰若隐若现。 可他的声音还是如水温柔:“哦,你喜欢这样的?” 郑落竹被问住了,从陶醉中醒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那个,其实我还没遇见过心动的,但我想应该就是那样吧,不找善解人意温柔体贴,难道要找凶悍任性的?” “我刚才看你们vip里面不就有一个挺好的,”施方泽忽然说到南歌,“又美又飒。” “咱俩重逢那么感人的场面,你还分神看了美女?!”郑落竹莫名不爽,但不爽完了,也得给自家伙伴正名,“南歌不行,那是姐。” 施方泽认真建议:“姐弟恋也不错。” 郑落竹发自肺腑地郑重摇头,脸上写满求生欲:“不要,我怕被家暴。” 这反应让施方泽猝不及防,呆愣几秒才理解透彻,然后又笑了。 郑落竹看着对方眼角眉梢柔和下来,一颗心也跟着踏实落定。 就是嘛,施方泽这家伙就该笑眯眯的,才乖巧可爱。 “竹子,我只问你一遍,你想好了再答。”施方泽单手托腮,静静看他,“如果只能选择一种关系,你把vip这些人当成什么?雇主?同路人?随便组队搭个伴?”想了下,他又补充,“如果每个人的身份定义不同,你可以一个一个说。” “不用。”郑落竹缓缓摇头,从小到大,第一次做选择题这样清醒地知道正确答案,“他们是伙伴,全部都是。” 门外,书房。 唐凛、范佩阳、南歌、霍栩、越胖胖,已经等得想睡觉了。虽然理解故人重逢,满腔激动,但不会聊着聊着忘了外面还有人吧? “还没出来?”通向书房外的门口,传来惊讶声。 四人转头,就见补门的二人回来了。凶悍男人还是凶悍男人,画皮却已经褪去画皮,成了一个穿着黑衬衫的青年,有点吊儿郎当,但偶尔闪现的眼神,又会让人觉得有一丝危险。 “这都快一小时了吧?”大吉先看看门板,再看向礼拜天,不可思议道,“老大话这么多吗?” 礼拜天整理整理黑衬衫,末了一耸肩:“也可能是那家伙聒噪,老大只负责听。” 凶悍男人一琢磨,深以为然:“有道理,那家伙一看就话多。” “喂喂,注意点,”越胖胖抗议,“我们可都听着呢。”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