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伏特加-《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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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根烟抽完,程迦深吸一口气。
“喂。”
彭野弯着腰,回头。
程迦问:“身边有女人吗?”
彭野没答,眉目都隐在昏暗的房间里,好似荒野上的兽,审时度势。
他不答,她心里就明了了。
程迦一句话问出,反而不再紧张,抬抬下巴,“要不要做个伴?今晚。”
彭野扔掉手里的汗衫,直起腰看她。
程迦倚在墙边,慢慢呼出一口烟,说:“不是一路人,但现在一路上。”
彭野刚洗完澡,身上只有一条内裤,白色宽松的平角裤,但那里的轮廓依然明显。
程迦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下意识掐灭指头的烟,手微微抖了一下。
她说:“我也只穿了一件。”
彭野看到了。她这衬衫很薄,没穿内衣,里面的风光若隐若现。
她朝他走来,他任她靠近。上次在服装店隔间,他以为把话讲明,可她愈挫愈勇。她欠收拾,他就来收拾收拾。
彭野拉上行李包的拉链,提起来扔地上,抬眸看她,“你凭什么就认为我非得和你发生点什么?”
“凭你看我的眼神。”程迦说,“你想上我。”
彭野舔了一下牙齿,冷厉地看着她。
出师不利。
她衬衫开了三颗扣,胸部丰满,锁骨纤细,肩膀跟雪铺的似的,脖子上白色的绷带更显禁忌。她踩着高跟鞋走到他跟前,摸玩着下一颗扣子,抬眼看他。
“你来,还是我自己来?”
彭野抬手勾过那扣子,指甲盖轻触她。他看她的眼神神色莫测,半晌,说:“你自己来。”
程迦低头便要解,看到彭野的腹肌,她的手静止了。
她说:“我要摸。”然后,她就伸手去抚。
才碰上,整个人就像触了电般,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轻轻地自言自语:“我看到更好的了。”
彭野没听清,“你说什么?”
程迦不答,她食指摁在他紧绷的肌肉上,把他推到墙角。
彭野贴着墙。
她五指张开,在他腹肌上缓慢而来回地抚摸,彭野并没拒绝。她又摸他的胸肌,他的背肌。她嗅他肌肤上的气味。
彭野被她摸得有些心乱,问:“什么感觉?”
程迦抬头,“嗯?”
彭野笑了一下,“你摸来摸去的,什么感觉?”
程迦望住他,说:“伏特加。”
她的眼睛很平静,却莫名在勾人。让人陡升一种想摧毁它、想看它染上情爱的冲动。
有种落败的预兆。
彭野脸上的笑收了一点儿,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是吗?”
程迦说:“是。”
彭野朝她走近一步,说:“我尝尝。”
程迦浑身紧绷,被刺激得踮起脚尖,指甲抠进他的手臂里。
扳回一城。
彭野勾起一边唇角,说:“你别太紧张,我手动不了了。”
她咬着牙,人在他怀里发颤。
彭野不经意地哼出一声轻笑,低头一看,她眼神却依旧冷静,甚至带着高高在上的满意,像看一个给她服务的高级仆人。
空气中有种平静而隐忍的较量气氛。
彭野说:“程迦。”
“嗯?”她摸着他的后背,小手从后腰钻进他的内裤。
彭野笑出一声,说:“悠着点儿,我手上全是水。”
程迦听出他笑里的含义,男性骨子里的高傲和强势,在做爱上的主导和俯视。男人轻而易举让女人的身体产生强烈反应,女人就得拜服在他身下。
他说:“你什么感觉?”
程迦淡笑一声,仰起头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不够让我叹息的感觉。”
彭野眼瞳暗了,有些危险。
程迦平静得肆无忌惮,手往他内裤里探,问:“你什么感觉……”
话音未落,彭野忽然把她抱起来摁倒在床上。
程迦头发散乱,衣领大开。她冷冷一笑,直视着他。
他背着光,眼睛黑得像能滴出水来。
程迦很清楚,他在忍。
她勾住他的腰,说:“来啊。”
他隐忍了几秒钟,却忽然笑了,说:“不急。”
程迦脚趾勾了勾他,说:“你急。”
主动权易主。
程迦抿紧嘴唇,眼神笔直地盯着彭野。
她皱着眉看他。
她明白了,他在耍她。
程迦咬了咬牙,心里刚萌生出一种今晚非得让他求饶的恨意时,有人在哐哐哐拧门。
“老七,”外边,何峥很迷惑,“你怎么把门锁了?”
程迦皱眉,看看自己躺着的这张堆满彭野衣物的床,再看看另一张整洁的空床,突然明白何峥今晚住这屋。所以刚才彭野没把她拒之门外,反过来戏弄了她一番。
“来了!”彭野盯着程迦的表情,笑容放大。她看上去恨不得杀了他。
他把程迦从床上拎起来,塞进衣柜。
程迦冷着脸抗拒,彭野勾住她衬衫的扣子晃了晃,“你要这么给人看,我没意见。”说完,直接轻轻一脚,把程迦踹进柜子,关上门。
走几步,回头看一眼那沉默的柜子,彭野几乎是乐了。
开门的瞬间,彭野摸到裤子后腰湿答答的。
何峥走进来,“你锁门干什么?”
“在洗澡,防贼。”
“这店就我们住。”何峥打量了他几眼,奇怪,“你突然心情不错?”
彭野转过头没搭话,走进屋,一眼看见程迦的高跟鞋还散在他床上,大步过去拿衣服盖住。
何峥在他身后,“你这裤子怎么湿了一块?”说着,要去碰。
彭野挪开一步,摸着黏黏的后腰,说:“洗澡水没擦干。”
何峥哦一声,去洗手间上厕所,边走边嘀咕:“这房间好像不对味。”
彭野拿手摸了摸鼻子,不经意就闻到了指尖女人的味道。
何峥关上洗手间的门。
彭野拉开柜子,程迦抱着双腿坐在里边,冷冷地看着他。
彭野弯下腰看她,腹肌齐排排绷起来,他要笑不笑的,“还不走?”
程迦出来了,昂着下巴,问:“我的高跟鞋呢?”
彭野四处看看,“没看见,找着了给你。”
程迦抿着唇不吭声,光脚往外走。
到了门口,彭野扶着门,笑道:“慢走不送。”
程迦回头,斜眼仰视着他,半晌,说:“你输了。”说完,她走了。
几秒钟后,隔壁房间的门开了又关上。
彭野舔着牙齿,手指轻敲门板,觉得那女人是个妖精。
她一定看出来了,有一瞬间,他是想动真格的。
程迦光着脚,衬衫松垮地回到房间。
阿槐坐在床上看电视,转头盯着程迦看。程迦走到自己床边,从箱子里翻出条内裤穿上,又翻出一根烟,把打火机扔给阿槐。
阿槐慌乱地接住。
程迦坐到她床边,跷起二郎腿,扬了扬拆了绷带却还带着伤的手,说:“点烟。”
阿槐打燃火机,把火苗捧到程迦跟前,程迦夹着烟低头,微微皱着眉,吸了一口。她缓缓吐出一口烟,朝阿槐伸手,阿槐把打火机还回她手里。
她盯着阿槐看了一会儿,把烟雾呼到她脸上,阿槐不经意地往后缩了一下脖子。
程迦没有笑意地笑了笑,扭头盯着电视看,电视里在播放紧急避孕药的广告,程迦哼出一声冷笑。
看了一会儿,程迦拿眼角瞥阿槐,“你看我干什么?”
阿槐尴尬地别过头去,过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看程迦,“你……刚才去野哥房间了?”
程迦嗯一声。
阿槐没话说了。
隔一会儿,程迦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阿槐低眉不吭声。
程迦眯着眼睛看她,这姑娘在彭野面前挺放得开,在她面前却拘谨。程迦看得出,阿槐和彭野很熟,在他面前与在其他男人面前不一样。程迦也看得出,阿槐在她面前有股自卑感。
程迦问:“炮友?”
阿槐问:“什么意思?”
程迦点了点烟灰,把这个词给阿槐科普了一下。
阿槐说:“那就是吧。不过,我和他很少见面的。”
程迦问:“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给你钱?”
阿槐告诉程迦,她是山里的,没上什么学,从村里出来打工,结果被人卖了。第一次站街就遇着了彭野。
程迦听到这儿,笑出一声,“我就说他是个骚包。”
“不是的。”阿槐很维护彭野,说那晚彭野情绪很低落,还醉酒,他是头一次在外边找女人,也是最后一次用这种方式找女人。
阿槐也说不清,不知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时她的身份,还是他的心永远不曾停留,他每次和她做都戴套,忘买了就不进去了,没有一次失控。
程迦手指夹着烟,在空中画圈圈,问:“然后你们俩就好上了?”
“但见的机会不多,有时半年都见不了一次面。”
程迦想了想,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这儿一干十多年,不来几下估计人不正常。
“你后来怎么没干了?他把你赎出来了?”
“是后来,那个团伙的老大被抓,我们都被解救出来,但我也不想回去了。”
程迦问:“干吗不回去?”
阿槐说:“我爸死得早,我妈在村里就是个……全村男人都可以做我爸,我回去干什么?”
程迦沉默,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程迦问:“你在风南镇靠什么过活?”
阿槐说:“我在镇中心开了家服装店,生意可好了。”
程迦说:“好样的。”
程迦又问:“你跟彭野最后一次见,是什么时候?”
阿槐一时也没说话,她不知道程迦说的见是见,还是睡。所以不知该说半年前,还是前几天。
前几天他们见过,但彭野身上没带着套,阿槐家里也刚好没了,他不肯来真的,那天彭野似乎也没什么心思,最后还是她用别的方式给他解决的。
她思虑几秒钟后,还是说了前几天的日子,说在那天见到彭野了。
程迦一想,是和彭野在早餐馆杠上的那天。
程迦问:“他活儿怎么样?”
阿槐一愣,没想她说话这么直接。
程迦见她反应慢,皱了眉,“问你话呢?”
阿槐慢慢点了一下头。
程迦仰着头朝天空吹出一口烟,烟雾落下来,她想了想,手段很厉害,来真的应该更好。
她想了一会儿,低头看阿槐,“你喜欢他?”
阿槐点点头。
程迦问:“他知道吗?”
阿槐想了想,摇头道:“我跟他一年也见不了三四回,他都有正事,来看我时间也紧,没空说别的。”
程迦问:“你没告诉他?”
阿槐缓缓地摇了摇头,又说:“你先别告诉他。”
程迦说:“我干吗和他说这种事?”
阿槐纠结了一会儿,问:“其实,我也不清楚他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女人,也不知道他身边还有没有别的女人,你觉得……我应该试一试吗?”
程迦说:“想干吗干吗,问别人干什么?”
阿槐有些意外,盯着程迦看。
程迦皱眉,“有话直说。”
阿槐说:“我原以为你会看不起我。”
程迦说:“我不轻视比我弱的女人。”
尤其是先天条件比她弱的,换个位置,她不一定能做得比现在的阿槐好。
阿槐又愣了,盯着程迦看。
“强弱不明显吗?”程迦眯着眼睛,淡笑,“要不要现在打一架?”
阿槐被她逗笑了,问:“你和他呢?”
女人之间的嗅觉是敏感的,不用挑明,谁都明白。
程迦说:“我和他是只睡一宿,还是睡一路的关系。”
没有睡一辈子。
阿槐哦一声,过了一会儿,问:“为什么?”
“不是一路人。”程迦说。
彭野知道,她也知道。
程迦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这时,路上一声哭喊打破了小镇夜晚的宁静。
“救命!有没有医生,附近有没有医生?”
这声音程迦耳熟,是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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