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大结局-《病爱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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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二人离婚之后,第一次见面,不过几个月,即便是这样端坐两方,却如此陌生。

    柳绍华倒了一杯水递给叶宗芝:“已经提交了更名资料。”

    叶宗芝笑了笑:“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柳绍华与她相对而坐:“你不是来恭喜我的。”

    十几年夫妻,他倒是了解她。叶宗芝开诚布公:“十几年夫妻,我来给你一句忠告。”

    柳绍华洗耳恭听。

    他素来深藏不露,她也向来真真假假,没有针锋相对,倒像那段荒唐的婚姻不存在一般。叶宗芝似真似假地玩笑:“绍华,趁早准备后路吧,相信我,你的下场应该会惨不忍睹。”

    柳绍华也并不恼怒,慢条斯理地品着手里的茶:“我从来不信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

    他啊,真是被眼前的浮华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有以前的小心翼翼。

    叶宗芝将茶杯放下:“你真以为你十六年前做过的事阮江西会不知道吗?”收了笑意,叶宗芝语气沉凝,似讽似叹,“别天真了,你等着吧,叶宗信玩完之后,下一个就是你。”

    柳绍华脸色微微异样:“原来你早就知道。”他还以为十六前的车祸天衣无缝,只是不解,为何叶宗芝视若罔闻。

    “别忘了,我曾经是你的枕边人。”

    柳绍华默然,将手里的茶饮尽:“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抬眼,对视叶宗芝的眼,“既然你早就知道我居心何在,也定然知道我和你结婚是另有所图,你为什么还要引狼入室?”

    叶宗芝突然大笑:“我当然知道你狼子野心,我不揭穿你,我坐观虎斗,你觉得是为什么?”唇边苦涩,她自嘲自讽。

    柳绍华沉默不语,对于这个女人,他一直看不懂,二十年来,她熟视无睹,独善其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年,他与她不过几面之缘,他离婚,她丧偶,一拍即合,似乎从未彼此了解过。

    叶宗芝笑着,好像自言自语:“因为我傻。”起身,她说,“柳绍华,好自为之吧。”转身,离开,背对着身时,她才红了眼睛,热泪盈眶。

    是啊,她多傻,明知道这个男人的野心,明知道他居心叵测,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她,十几年光景里,看着他步步为谋,她除了视而不见,别无他法。

    大概柳绍华已经不记得了,那年在乌兰的吊桥上,他给她画过一副素描画,那时候,他还是学生,一幅画,她给了八十块美金。

    叶宗芝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温热,拨了个电话。

    “小灿,我想见见江西。”

    电话里沉默好一会儿,林灿说:“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是多久以后呢?

    叶宗芝并不惊讶,她早就料到了,从她十六年前站到柳绍华的阵营里时便料到了,世间安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林灿挂了电话,刚好,下课铃声响,她站起来,突然大声开口:“柳教授,我有一个问题问你。”

    教室里有两百多号学生,基本全是柳是的学生,当然,除了这位研究生已经毕业了将近半年的旁听生林灿。

    这位旁听生好毅力啊,追着柳教授从大一追到了研三。

    柳教授没什么表情,面瘫脸:“请问,”

    旁听生林灿就大声问了:“下课之后我可以约你吃饭吗?”

    旁听生好直白,好大胆啊,七年抗战,依旧不依不饶,这得是多钢铁一般的意志力啊。

    可是,柳教授不吃这一套,收拾了教材和资料:“课后作业,下次课前交,抄袭、延误、复制一律重考。”然后直接走出教室。

    两百号学生,哀嚎一片,这明成大学最年轻的教授怎么就这么老干部!可怜了那位追着跑了七年的旁听生。

    “等等我,一起走。”

    旁听生追着柳教授出去了。诶,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世间多少痴儿怨女都要受一番红尘俗世的劫。

    柳是走在前面,痴儿怨女林灿跟在后面,亦步亦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林灿喋喋不休:“去哪里吃饭?”

    柳是低着头,心无旁骛地走路,好像没听见一样。

    林灿自顾自话:“想吃什么?”

    “骑自行车吗?”

    “那你载我吧。”

    诶,这家伙,开一句尊口怎么这么难。林灿收敛了玩笑的神情,突然认真了:“柳是,要是江西对你父亲下手,你会怨她吗?”

    柳是脚步一顿,过了片刻:“他罪有应得。”

    果然,他偏心江西。

    林灿走到他前面,倒退着和他面对面,又问:“你不管他?”

    柳绍华被荣华迷了眼,当局者迷,不过旁观者清,柳绍华的结局,并不难预测,叶宗信都去牢里了,他又能逍遥法外多久呢。

    柳是没有多加思索,语气坚定得好似平常:“他坐牢了我会去看他,他死了,”

    这个结局,也极为可能。

    柳是顿了顿才继续说:“他死了,我给他披麻戴孝厚葬他。”

    林灿笑了,半真半假地骂了句:“不孝子。”

    柳是又复沉默,低下头,将所有思绪藏起来。

    他啊,才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善人,只不过在他父亲作恶多端之时,将私心偏给了阮江西,然后十几载,忠心耿耿。有位伟人说过,天才的头脑都是偏执而疯狂的,柳是是个天才,智商太高,所以,情商倒欠。

    林灿追上去,又老生常谈:“柳是,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她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去哪里吃?”

    “我们吃什么?”

    “你骑自行车载我好不好?”

    柳是沉默是金,林灿一路絮絮叨叨,最后,他们没有一起去吃饭,不过林灿跟着柳是去了他学校的老师公寓,还遇见了研究生院的系主任。

    系主任就问了:“林灿,你不是毕业了吗?”

    林灿大大方方地坦白:“我追了柳教授十七年,他也没让我毕业。”

    系主任哈哈大笑,鼓励林灿再接再厉坚持不懈,林灿爽快地向系主任表明她的决心:“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会努力!”

    柳是难得面无表情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丝无奈与羞赧。

    阮宝的满月酒是在家里办的,阮江西只请了相熟的人,顾老爷子非要办得热闹些,便也摆了几桌酒,客人不多,除了家里几个人,只请了于家姐弟。

    酒桌上,陆千羊便闹着要给阮宝抓周,才一个月大的奶娃娃,懂什么抓周,可真当把阮宝放在八仙桌上,那小家伙眼睛滴溜溜转着,满脸好奇。他还小,坐不住,趴在桌子上,也不哭闹。

    不大一会儿,桌子上就摆了一桌子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然,卡最多,宋辞甩了一堆银行卡,大概觉得他儿子长大后能子承父业做个商人。

    顾白直接把宋胖狗放在了桌上,小孩子虽小,但对动物好奇得很,时常在婴儿床里与宋胖大眼瞪小眼。

    柳是放的是他要送给阮宝的儿童玩具,颜色很鲜艳,大概小孩子会喜欢,只要碰到了,还会念童谣。

    唐易直接扔了手机,放了首童歌。

    宋应容把阮宝的奶瓶放在了桌上,才一个月大的奶娃娃,应该也就只认得奶瓶。

    林灿没什么东西放,将随身的钢笔扔在了桌上。

    于景言放了张大红的钞票,于景安给了他个白眼,然后扔了两张钞票。

    这对庸俗的姐弟!

    顾辉宏拍拍掌心,哄着他的心肝宝贝:“宝贝外孙,到外公这里来。”然后在面前放了一块黄金打造的平安锁,分量十分足,金灿灿的十分晃眼睛,顾辉宏诱哄,“宋黎,到外公这里来。”

    顾白评价:“真俗。”这年头,谁还搞这种黄金锁。

    顾辉宏不甘示弱,拿话呛顾白:“臭小子,你知道你一岁的时候抓的是什么吗?”

    一屋子人,都好奇地看过去,顾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辉宏大嗓门一扯:“你抓的是老子的五姨太。”

    顾白额角一抽,他不想理这个老头子了,一屋子人都笑翻了,宋应容却深思了,她记下了,顾家的五姨太是吧。

    到陆千羊的时候,她搜肠刮肚地想了一番,然后一屁股坐到桌上,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阮宝,到姨姨这里来。”

    唐易摇头,表示他家这头羊,有点自我感觉太好了。

    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试图诱拐阮宝过去,大家说好了,阮宝该不会爬,只要眼睛看哪就算抓哪了,

    阮宝四处瞄了几眼,又转着眼珠子,最后小身子动了动,把粉雕玉琢的小脸转向了阮江西。

    阮江西笑得十分温柔

    果然,这奶娃娃就认得他妈,跟他爸一个德行,都是江西控,小家伙伸出小手去抓阮江西的头发,萌得不得了。

    陆千羊做花痴状:“我家阮宝真可爱。”

    顾辉宏护犊子:“是你家的吗?”

    是是是,是你顾家的行了吧。陆千羊不和老人家计较,继续逗着阮宝,用手戳着阮宝粉嫩嫩的脸,惹得宋辞一脸嫌恶。

    唐易把陆千羊拉过去:“这么喜欢,我们回家自己生。”

    陆千羊矫揉造作装烈女:“谁要和你生,流氓。”

    唐易一脸无辜:“你昨天在沙发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众目睽睽之下,这人好生不要脸。

    “你——流氓!”陆千羊捂脸,遁走。

    顾辉宏多喝了几杯酒,饭后,拉着顾白在客厅下棋,宋辞自觉地去收拾厨房,阮江西沏了一壶茶,然后去给阮宝冲奶粉,林灿跟过去,问她:“打算休息多久?”

    阮江西专心致志地在调水温:“等阮宝大一点。”她想了想,“最少要等他会叫妈妈。”

    林灿算了算时间:“那时候我的剧本也差不多完稿了,这可能是我写的最后一个剧本,我希望是你来演。”

    阮江西抬头:“为什么是最后一个?”

    林灿说得轻描淡写,好似随意:“我打算封笔了。”

    阮江西有些诧异,却并不多问:“你不当编剧很可惜。”

    桔梗在国外拿了很多奖项,林灿正名声鹊起,这个时候封笔,并非最好的时机,至少阮江西觉得,林灿可以站在更高的位置。

    林灿却笑笑,一身轻松:“不用为我可惜,我不当编剧,不代表不为影视事业做贡献啊。成明大学艺术与表演学院的院士给我发了就职邀请,希望我去教编剧课程,我也毕业了,是时候找份稳定的工作,我觉得不错,很轻松,一上任就是教授级别的,工资待遇很好,还有教授宿舍分,而且为人师表多威风,授课台也不比在领奖台逊色。”

    阮江西失笑:“因为柳是。”

    林灿诧异:“这么明显?”林灿瞧了瞧客厅,柳是正抱着阮宝,十分认真地跟阮宝说着什么,林灿嘴角扬起,“去当教授也不错,校长答应了我给我分柳是隔壁的房子,而且我毕业了,再去当旁听生就说不过去,而且物理学院那几个女导师,成天像苍蝇盯着有缝的鸡蛋一样盯着柳是,我不放心,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惦记了十几年的人,哪能让别人挖了墙角。”

    阮江西淡淡莞尔:“挖不了墙角的,因为有你在。”

    林灿笑而不语:是啊,谁也挖不了,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

    林灿并不明白,是否有一种感情,它别无所求,又不为人知,它不像爱情的自私和贪婪,也不像亲情那样默契自然,不知道该归属于爱情,或者亲情,或者像伟人说的那样,那是属于天才的偏执与疯狂。

    柳是这个傻子天才,他从来没说过他爱阮江西,他只会傻傻地告诉她。

    阮江西,你要幸福,我别无所求。

    而她林灿,爱这样的柳是。

    林灿走过去,蹲在柳是面前,将阮宝的奶瓶递给他,撑着下巴问他:“柳是,我去你们大学当教授怎么样?”

    柳是回答得很干脆果断:“不怎么样。”

    林灿挑挑眉:“为什么?”

    柳是想了想:“误人子弟。”

    林灿性子洒脱随性,没有纪律,更没有自律,随心所欲得很,就事论事,她确实不适合当老师。

    林灿也颇为赞同,连连点头:“我觉得也是,既然如此,那你收了我啊,省得我去误人子弟祸害别人。”

    柳是瞥开眼:“幼稚。”

    林灿笑得欢快,像只狡猾的猫儿,完全忽视幼稚一说,继续骚扰柳是:“柳是,明天陪我去商场吧,给我挑辆自行车,要和你一个款式,看着像情侣款。”

    不等柳是回答,林灿兴冲冲地又说:“老师宿舍还没有那么快,要不我干脆搬去你那里吧,上下班也有个照应。”

    柳是不想听下去了,抱着阮宝,坐到一边去。

    “咣!”

    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是盘子砸碎了。

    阮江西跑进厨房,宋辞正蹲在地上,揉着额角,眉头拧得紧紧的,脸色十分苍白。

    阮江西吓坏了,蹲在宋辞面前,捧着他的脸:“怎么了?”伸手,轻轻按压宋辞的头,“头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宋辞若怔若忡地看着阮江西,一动不动,没有说话,额上不断有细密的汗渗出来,

    他看她,眼神好像被抽离,却痴缠灼热。

    阮江西拉住宋辞的手:“宋辞,我们去医院——”

    他却用力,一把抱住阮江西。

    阮江西拍了拍宋辞的背:“怎么了?”

    宋辞将脸靠在阮江西肩上,伏近她耳边,嗓音微微有些颤意:“江西,我刚才想起来了,你在这里给我熬过汤。”

    阮江西身体一僵,浑身一动不动,却乱了呼吸和眼里骤亮的光影。

    她缓缓抬头,看向他。

    宋辞抱住她的腰,将她放在了半人高的橱柜上,他仰着头,看着她:“我记得,我还站在这里亲吻过你。”

    亲爱的,那你一定要记起来,我有多爱你……

    阮江西伸出手,搂住宋辞的脖子:“是不是这样子?”

    低头,她吻住宋辞的唇,像曾经那样缠绵,那样耗尽力气。

    嘴角尝到了咸涩的味道,宋辞伸手覆住了她的眼,反客为主,发了狠地吻她,一点都不温柔,攻城略地式地啃咬吞噬,宋辞想,这样用力疯狂,总会深刻到记忆里。

    许久,舔了舔她微微红肿的唇角,他又吻向她潮湿的眸子,轻声呢喃:“江西,以后都会想起来的,这么爱过的你,我怎么舍得忘记。”

    她重重点头,抱着宋辞的脖子,将眼泪落在他脖颈。

    厨房门口,站了两个人,里面两人吻得浑然忘我,外面两人看得怔怔出神。

    “你眼神太放肆了。”

    于景安此言,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嘛。

    于景言不如于景安道行深,一脸被抓包的窘迫,连忙移开眼珠子,强装镇定:“我只是去厨房找吃的。”

    于景安信他才有鬼,勾着于景言往阳台去,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景言,你为什么会喜欢江西?”

    于景言嘴硬:“谁说我喜欢她了!”

    于景安就笑笑,不说话,让他装。

    于景言装不下去,反问:“那你为什么会喜欢宋辞?”

    于景安抬头看天看浮云,一脸无辜:“我承认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于景言说中了,就洋洋得意起来:“谁都知道的事情,就你在装傻。”

    于景安不以为然:“你是在说你自己吗?”趴在窗上,看着别墅外宋辞前些日子刚为阮江西种下的栀子花,这时节,没有花开,一片浅绿,映在于景安眼里,葱葱郁郁,她轻叹,“人活在世上太无聊了,可以为了一个人装装傻,生活也不那么无趣不是吗?”她看于景安,“一辈子那么长,会遇到那么多人,总要在心里留一个人,留一点庆幸与遗憾,等到老了,可以拿出来回忆,可以当做故事告诉孙子孙女,我曾经喜欢过那样一个人。”

    于景言沉默了许久,什么都不说,伸手用力掐了一下于景安的脸。

    所有情怀一瞬间全部被他搞坏了,于景安吼他:“干什么?”

    “痛吗?”

    “你说呢?”

    “痛就哭出来,我不笑话你。”

    于景安笑了,笑着笑着红了眼,一把扑进于景言的怀里:“我家景言长大了,真懂事。”

    于景言难得没有推开她,让她用眼泪把他最喜欢的外套打湿。

    下午四点的时候,满月宴才散场,宋应容走之前,告诉阮江西:“宋辞把唐婉送去了精神病院。”

    阮江西惊讶,宋辞并未提起过。

    “去了那种地方,一般有病的人可能出得来,没病的人一辈子都出不来了。我去看过她了,精神已经开始恍惚了,只会抓着我的手说她没疯,可是那个以前端庄高雅的女人如今只会歇斯底里,谁看了都觉得她可能真的疯了,老爷子拔了几次呼吸机,身体也不行了,可能也没多少日子了。”宋应容停顿了许久,似乎难以启齿,“我知道他们有罪,但是江西,如果可以,不要再怨他们了。”

    沉吟了一下,阮江西说:“等我忘了以前的事情,我会和宋辞一起去看她。”

    宋应容报以一笑,转身离开之际,突然想到:“哦,还有一件事。”

    “嗯?”

    宋应容一点开玩笑的成分都没有:“江西,顾老爷子那个五姨太还在不在顾家?”

    阮江西摇头,顾家那些姨太太,都是摆设罢了。多数是顾辉宏为了弥补顾白缺少母爱找来的,不过,结果却不尽人意,那些姨太太,给顾白的,哪里是母爱。

    宋应容眉头舒开:“不在就好。”

    阮江西并不是很明白宋书记的思维模式,只是知道,宋应容所想必定和顾白有关,她确实太喜欢他了。

    晚上,把阮宝哄睡之后,阮江西去书房陪宋辞,临近年关,宋辞有些忙。他眉头紧锁,不知是为何事在恼怒,正在训视频会议那头的人。

    阮江西走过去,给宋辞递了杯牛奶,他虽不喜欢牛奶,却还是乖乖喝了。

    “别发脾气了。”她抬手,指腹按着宋辞的额头,轻轻揉着。

    老板娘都发话了,宋老板肯定听从:“回去重做。”语气,也不是那么暴君了。

    电脑那边的一干与会人员连连点头,瞬间觉得老板娘光环围绕。

    关了电脑视频,宋辞将阮江西抱过去,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端着她的下巴,耐心极好地啄吻她的唇。

    阮江西乖乖不动,手攀着宋辞的腰:“我是不是又打扰你了?”

    “是。”宋辞坦诚,“只要你在我面前,我就没办法做别的事,不过,我愿意被你打扰。”说着,绵密的轻吻落在了阮江西脖子上,隔得近了,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唇贴着她的肌肤,宋辞说,“秦江说的对,我若生在古代的帝王之家,必定是沉迷女色的昏君,而你,是我的红颜祸水。”

    阮江西笑,抱着宋辞的脖子蹭。

    “乖,别动了。”宋辞扶着她的腰,呼吸有些重,“我的身体对你太诚实。”

    阮江西便不动了,老老实实地让他抱着。

    “你为什么把唐婉送去了精神病院?”阮江西突然开口问,

    “宋应容告诉你的?”

    宋辞似乎对宋应容的多管闲事不太满意,语气颇有一股恼意。

    阮江西点头:“嗯。”

    宋辞便也不再瞒她:“不把她送进去我不放心。”轻抚着阮江西的脸,他说,“事关于你,我不敢心存侥幸,只能斩草除根。”之前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宋辞再也不会给阮江西留下任何祸患。

    血脉至亲又如何,为了阮江西,宋辞无所不为。也许诚如唐婉说的,他疯了,入了魔障。

    “宋辞,有个问题我从来没有问过你。”阮江西抬着头,眼里映着温柔的灯光,将宋辞凝望,她问他,“为什么是我?”

    全天下女子千千万万,为何偏偏唯她不可,为何总是在一眼过后,束手投降对她臣服。

    阮江西总会想,究竟她何德何能。

    那天,他将唐婉送进了精神病院,唐婉也问过他这个问题,歇斯底里地嘶吼:“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当时回答:“是命。”言简意赅,却毫不迟疑。

    唐婉扒着精神病院护送车上的铁门,发了疯似的击打:“你的命是我给的!你却要为了个女人把我送进那种地方,宋辞,你这样大逆不道,会遭报应的!”

    “除了她,我又怎么会怕报应。”宋辞站着,眸光俯睨,若覆秋霜,“在里面好好待着,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出来。”他转身,背影冷漠。

    唐婉跌坐在地,声嘶力竭:“宋辞,你这个魔鬼!我怎么生出了你这种妖孽!哈哈哈……这都是报应,是报应。”她大笑,癫狂而又悲戚,笑过,又开始痴痴傻傻地呢喃、谩骂,然后抱头痛哭。

    为什么是她?大概因为她是阮江西,宋辞心头上的逆鳞。

    宋辞回答阮江西:“因为你是我的命,我若要存活,注定要为你成疯成魔。”他吻她的唇,“而我,甘之如饴。”

    得此一人,别无所求。

    阮江西淡淡浅笑,勾住宋辞的脖子,亲了亲他嘴角,然后伸手,缓缓解开他睡衣的扣子。

    宋辞抓住她的手:“在这?”

    红颜祸水也好,色令智昏也罢,她就是想要他。

    阮江西继续解他的衣扣,将温热的吻,落在宋辞脖子上、胸口、还有腰腹,虽动作青涩又笨拙,却能要了宋辞所有理智,他抱住她,将她放在了书桌上,衣衫半褪,灯光照着他肌肤莹白,却不羸弱,俯身,双手撑在阮江西两侧:“我们以前有没有在这做过?”

    他嗓音嘶哑,性感,带了蛊惑般。

    阮江西虽羞赧,还是乖乖颔首。

    “那再来一次,也许我能想起来。”宋辞低头,含住阮江西的唇,微凉的手指,缓缓探进她的衣摆。

    正是旖旎,突然传来阮宝的哭声,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阮江西几乎想都不想,就推开了宋辞,他不肯,抱着她不撒手:“阮江西,你不能只顾他不顾我。”语气,别提多酸,别提多憋屈!

    “宝宝在哭,乖,听话。”然后掰开了宋辞的手,小跑去了卧室。

    他家江西哄他的语气,跟哄阮宝一模一样。宋辞突然有了危机感。

    然后宋辞将睡衣穿好,去了隔壁的婴儿床,铺好床,将小被子小毯子都准备好,然后,去卧室,阮江西正在给阮宝喂奶。

    宋辞走过去:“从今天开始,宋黎自己睡。”

    “为什么?”阮江西十分不理解,宝宝才一个月大,放他一个人睡,她不放心,也舍不得。

    宋辞的解释很简单:“家规。”

    这是宋辞临时定的家规,目的简单粗暴——争宠!

    “……”阮江西觉得她家宋辞有些太决断了,她与他商量,“等宝宝再大一点再让他一个人睡好不好?”

    宋辞不由分说:“不好。”他理由正当,有底气,“他是男孩子,不能太黏人。”

    阮宝黏人?有您老黏人吗?

    也就阮江西信宋辞这冠冕堂皇的话,还是有些犹豫。

    宋辞瞟了一眼窝在阮江西怀里咬奶瓶的阮宝,他郑重其事:“江西,你不能惯孩子,会宠坏他。”

    只能宠宋大人是吧?是吧!

    阮江西还是犹豫,舍不得孩子。

    宋辞的理由信口拈来:“让他自己睡,不然,动作太大,会吵到他。”他说得十分坦荡,毫不忸怩。

    动作太大,动作太大……

    阮江西脸刷的就红了个透。

    似乎,他说的是事实,宋辞和她亲热时,一贯……动作很大。

    最后,阮江西同意了让阮宝自己睡,并设了三次闹钟,分别是给阮宝换尿布和喂奶的时间,还要求宋辞,尽快将两间房打通,她怕宝宝哭的时候会听不到。

    宋辞全部妥协。

    不过,才前半夜阮江西就起来了五次,基本阮宝一哭,她就醒了,然后跑到隔壁去哄宝宝,到后来,阮江西干脆抱了枕头去婴儿房睡。

    宋辞又气又心疼,后半夜把阮江西抱回床上,亲了亲有些青黛的眼:“乖,你睡会儿,宋黎哭了我去哄他。”

    阮江西有些怀疑:“你会吗?”

    宋辞果断点头:“我可是宋辞。”还没有什么事是他宋辞做不到的。

    阮江西笑了笑,困顿地睡过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阮宝又哭了,宋辞拍拍阮江西的背,让她继续睡,自己去了隔壁。

    然后三分钟后,阮宝哭得更厉害了,阮江西过去的时候,宋辞正一手拿着尿不湿,一手拿着奶瓶,手忙脚乱。

    阮江西摇头,继做饭之后,宋辞又多了一件不擅长的事。

    头一个月,阮宝十分闹腾,白天不醒,晚上不睡,折腾坏了阮江西,宋辞心疼得不得了,可是阮江西疼孩子,他揍不得也骂不得,几次提出把阮宝送去顾家住些日子,阮江西却舍不得孩子,偏偏,阮宝就只要妈妈,宋辞一抱他就哭,怎么哄都不听。

    宋辞想过了,等宋黎再大点,就揍他。

    可是宋黎再大点,三个月的时候,就乖了,已经会坐了,白天喜欢跟狗狗一起玩,晚上早早就睡了,不吵不闹,十分乖巧。

    和宋辞不一样,宋黎十分喜欢胖狗,会对着胖狗笑得口水直流,宋胖也会把自己的火腿叼给宋黎。

    阮江西看着十分欣慰。

    转春之际,叶宗信因为心肌疾病,暂出监狱,在医院治疗。

    他入狱三个月,阮江西第一次去探监,是在医院,叶宗信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浑身插着管子。

    她走进病房,叶宗信见是她,立马撑着身体坐起来,眼里惊喜万分:“江西,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这个父亲的,以前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这一次,你就帮帮我好不好?你不是和顾律师交好吗?只要他肯当我的辩护律师,只要上诉,我的罪名一定可以洗刷干净,都是柳绍华那个阴险小人害我,只要我出去了,一定可以帮你再夺回阮氏,江西——”

    阮江西淡淡打断:“叶先生,我并不是来帮你脱罪的。”

    叶宗信脸色一僵,敛下眼底的精光:“江西,都是爸爸的错。”

    他神色悲痛,十分自然地扮演着悔恨的慈父,也许,叶宗信将她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千羊说的对,人啊,不见棺材,不会心死。

    阮江西嗤嗤一笑:“爸爸?叶先生你说笑吧,你的一双儿女姓叶,不姓阮。”

    叶宗信双手掩面:“是我对不起你母亲。”

    淡漠的眸子突然冷冽,阮江西沉声:“别提我母亲。你不配。”叶宗信还想说什么,阮江西却并无耐心听下去,“我今天并不是来听你虚伪地忏悔,更不是来救你于水火,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结局,看你是如何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地老死监狱。”

    她从来不是善人,没有大赦天下的慈悲,奉行的是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三言两语,戳破了所有伪善与假面,叶宗信终于装不下去了,胸膛剧烈地起伏:“我是你父亲,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报应?”

    报应?那只是弱者自我安慰的推辞罢了。

    阮江西冷笑:“如果有报应,你十六年前就该给我母亲偿命了。”

    叶宗信瞠目结舌:“你,你竟然……”

    原来,她了如指掌,将那些他以为的天衣无缝,全部拿捏在手里,然后,伺机而动。

    叶宗信瘫软在床上,粗喘着气,放在一旁冰冷的医疗仪器,都乱了节奏,他如鲠在喉一般,说不出话来。

    阮江西冷冷相视:“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过吧,永远别出来了。”转身,走了几步,阮江西停住,背着身,嗓音幽冷,“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不是柳绍华,送你进监狱的人是我。”

    她快步离开,背影冷落,没有回头看一眼,只听见杂碎的声响,还有叶宗信的长啸:“报应,这都是报——”

    双眼一翻,他垂下手,不省人事。

    早知今日,是否,他还会一如当初,赶尽杀绝呢?只是人生没有退格键,悔恨亦徒然,人啊,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因果循环。

    天外昏昏暗暗,将要下雨的天,有些沉闷压抑,没有风,飘着毛毛细雨,阮江西走出医院,石阶下,宋辞站在路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在等她。

    见她出来,宋辞走过去,把她拉到伞下,用外套裹住她的身体,揉了揉她有些苍白的脸,心疼她:“你应该让我陪你进去。”

    她抱了抱宋辞的腰:“宋辞,我有点累。”

    宋辞亲了亲她的脸,揽住她:“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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