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兵临平南城-《九州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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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若非他与吕一平交情匪浅,身为城主的他,眼下最该考虑之事,应该是自己的选择。
今时不同往日,只是文臣的他,这个城主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城主一职,凉、雍、冀三州各大城池本就不设此职,而这三州的王府也与其他几州不同,并没有宦官的存在。
当年那位西凉王与镇北王冲着哪些效仿洛月城的其他几王一拍桌骂道,嫌男人多了不是?嫌多就送老子这边来,仗有的是打的。
而那位少言寡语的燕北王则是重重哼了一声,表示赞同。
从子阳城赶回来的吕一平没有立刻登门,而是先回了一封书信,上面只有三个字,“相信我”。
董士贤也不想举家离开平南城。
他很含蓄地给子阳城的新王回了一封书信,除了恭贺新王继位之外,主要的意思就是他为了平南城的百姓,也不能只身离开,如此一来,吕一平只会更加猖狂了。
范建功原本也没指着这帮文臣能做什么,在他眼中,就是你们爱来不来。
反正将来这城主一职还指不定由谁来做呢。
眼下的他,最缺的是兵马良将。
登了两日之后,吕一平终于上门而来。
吕一平一边喝酒一边与董士贤详述了一下子阳城发生之事。
待吕一平说完,二人已经喝光了一坛子的酒。
董士贤明显已经带些醉意,他一拍吕一平的肩膀说道:“想不到你与魏帅竟然被一个贾南风玩儿的团团转,不过此事也怨不得你,毕竟他贾南风占尽了先手,若是我所料不差,只怕他在下山之前就已经开始谋划此事了。”
吕一平抓了把盐水花生放在左手,右手捻起一颗,扔到口中细细嚼着,又捻起一颗屈指一弹,摇头叹道:“老董啊,你说为何非要等到元夕出现才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元夕也是他们的人?”
董士贤满脸鄙夷地看向吕一平说道:“老吕,你是被酒灌迷糊了么?元夕若是他们的人,眼下的你还能平安无事地与我喝酒?”
吕一平一拍大腿,瞪眼道:“你是说我打不过元夕?”
董士贤嗤笑道:“这很重要么?老吕,你若是连元夕都怀疑,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吕一平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罢了,事关关关,我不得不小心,我之生死不重要,我是怕她爱上了一个杀父仇人,那关关该怎么办?”
说完端起酒杯,向着董士贤一伸胳膊,“来,干了!”
董士贤也端起了酒杯,却一手按着桌子,微晃着身子说道:“慢,慢些喝,一会儿给我灌多了,谁来听你说话了?”
吕一平摆摆手说道:“你随意,反正我还能再喝上一坛!”
说完又是一次底儿朝天。
董士贤看了眼杯中的酒,打了个嗝儿,将之放在唇边,喝了半杯。
吕一平见状,嗤笑道:“养鱼呢?”
董士贤对他怒目而视道:“方才是谁说的我随意来着?”
吕一平将酒壶推向董士贤说道:“随你,随你,这酒壶中所剩之酒都是你的,我再开一坛就是了。”
知道吕一平心中不大好过,董士贤没有拦着,将剩余半杯酒灌入口中之后大笑道:“也罢,也罢,今日你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吕一平拍开酒坛子的封泥,大笑道:“好,好!”
将酒坛子放在桌上,他盯着董士贤说道:“老董,我就问你一句,若是我没得选了,你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董士贤看着眼睛有些发红的吕一平苦笑道:“一平,难道我董士贤就有得选了?在我做出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与你吕一平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般道理你还想不通么?”
吕一平摇了摇头道:“此事干系重大,我不能单凭你我交情来看,毕竟你我二人手底下还有那些人要吃饭的,你我之决定,可干系着许多人的生死富贵。老董,我真怕你站在我的对立面,到那时,为了我手底下的好儿郎,我也只好与你拔刀相向了。”
董士贤笑道:“那你可就真的变成土匪了,你放心好了,这府库是平南城的府库,不是我董士贤的府库,只要我董士贤是这平南城的城主,自然会支持于你。”
说完他话锋一转,“不过,一平,有件事我倒是要问一问你。”
吕一平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口说道:“何事?”
董士贤沉吟道:“趁着我脑子清醒,我得与你说上一说,一平,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冤枉也好,还是事实就是如此,你吕一平皆已成为蜀王眼中的叛将,可成为叛将的只是你一人,最多再加上一个元夕,当然,你的那些近卫肯定会被那位新王直接划在反叛的行列,可咱们的镇南军呢?他们究竟愿不愿意与你站在蜀王的对立面呢?毕竟他们是我巴州的儿郎,而范建功,才是我巴州的王。”
吕一平将酒坛子举到董士贤眼前,董士贤抓起酒壶与他碰了一下。
狠灌了一口酒,吕一平一抹嘴说道:“我吕一平自然不会如此自私自利,因自己的生死而置麾下的好儿郎于不管不顾。老董,以我的家底,以我吕一平的身手,就算离开巴州一样可以过得逍遥自在,可我为什么不能走?就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将军。士贤兄,咱们军中之人与你麾下那些文官不同,一名合格的士兵,他的眼中只有上官,只有将军,他们所服从的,只有军令,将令,如此的队伍,才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说完,他轻摇头道:“当然,定然会有心志不坚者,心有怨气,认为是我吕一平是为了自己,把他们卷入了这场战争,我吕一平也不会怪他们,到时他们若是要离开,我自然不会拦着。”
董士贤沉默片刻,没有多言。
事关人心,就算再说,也无法改变什么。
吕一平继续说道:“士贤兄,其实不光是我,连魏帅也选入这般窘迫之境,以魏帅之智,你我所担忧之事,他自然会想的到。”
董士贤微微点头道:“的确如此,对了,一平,今日魏帅与你共同进退,何以不来我们平南城而是东去云上城呢?难道就因为魏元白将军人在那边?可楚卫东他会站到魏帅这一边?还是魏帅要拿下他的云上城?如此一来,荆州那边怕是会趁虚而入,魏帅他身居帅位这么久,岂会容此事发生?”
吕一平将手中所剩几粒花生尽数扔进口中,拍拍手说道:“魏帅之所以没与我同来平南城,正是为了防止荆州那边出了意外。至于楚卫东那里,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站在魏帅这边的。”
董士贤不解道:“一平,我喝得有点多,脑子有些不太清醒,你说说看,为何楚将军会站在魏帅这边?就因为魏帅的人马比他多?可他在云上城经营多年,占尽地势之利,怎会那般容易向魏帅投诚?难道就因为魏帅的身份?”
吕一平摇摇头道:“自然不是因为魏帅的身份,若是如此的话,咱们巴州不就是魏帅说了算了么?还要王上做什么?”
董士贤疑惑道:“那是为何?”
吕一平沉默了片刻说道:“二殿下也随魏帅离去了,魏帅打算拥立他为新王。虽然魏帅不愿这般去做,可眼下对我巴州最有利的选择,就是如此了。”
“原来是二殿下?”
董士贤沉思片刻说道:“一平,可二殿下终究不是长子,眼下新王已立,魏帅此举无异于谋反!”
“谋反?”
吕一平轻笑一声,看向董士贤问道:“士贤兄莫非忘记了先王的王位是如何得来的了么?要知道,魏帅可是起了很关键的作用的。”
董士贤叹了口气道:“也是如此,只可惜我巴州又要流血漂橹了。”
吕一平沉声说道:“既然身为将士,自然要做好流血送命的准备,这人哪,不就是爱打打杀杀的?乱世争天下,太平盛世一样会打打杀杀,放下刀枪难道就见不到血了么?未必吧,有道是杀人诛心,大晋立朝过百年,死在文人笔下之人还少了?”
董士贤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吕一平说的在理。
清酒入喉,吕一平接着说道:“之所以选择二殿下,也是魏帅向天下人说明,他是忠于蜀王的。至于咱们这位二殿下能否占据大义,那就看他够不够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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