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第九十六片龙鳞(一) 却说近日那京城颇有些不太平, 先是闹了狼妖挖心,使得百姓人心惶惶,原本夜不闭户的京城如今天刚黑, 便人人家中门窗紧闭,生怕自家叫那狼妖挖了心去。后又是新科状元在与新平公主大婚前叫狐妖掳走,已是过了数日有余,新平公主几乎哭瞎了双眼, 帝王大怒, 擢令人前去缉拿,只是那训练有素的将士如何应对手段百出的妖物?非但没能将状元郎救回来,反倒是折了不少人进去,帝王愈发怒不可遏,张贴皇榜, 言明谁能将驸马爷救回来,他便封那人为国师。 一时间,世间修道之人尽皆心动, 前往京城的数不胜数,但凡是在路上见到僧道打扮的, 几乎都是前来捉妖的,使得那一路百姓连家门都不愿开, 这化缘一个两个还算是结善缘, 几十上百的来, 小门小户哪里顶得住?更何况还有那些个浑水摸鱼,压根儿没什么修行, 纯粹是来凑个热闹, 碰运气瞧瞧自己是否能捡漏的。 自八百年前, 妖物便自人间消失, 人们着实是过了一段安稳快活的日子,八百年前万妖横生,连人间帝王都要俯首称臣,谁知八百年过去,又有妖物现世,只是世间却没了那道行高深的修者。 一个小道士跌跌撞撞往前追:“师父等我!师父!师父!” 他前头那青年道士身着青色道袍,这道袍穿得十分随性,连系带都错了,着实看不出什么修行,头发居然不像其他道士整整齐齐束起,而是用一根发带绑在脑后,面容生得倒是清俊,只是面上一副吊儿郎当之色,实在是叫人无法生出信服之心。 不过此人倒是会忽悠,一张嘴能将死的说成活的,所以哪怕带了个小道士,又身上没有一个铜板,照旧每日有饭吃。 小徒弟踉踉跄跄追上来,青年道士便敲在他脑门上:“你这笨蛋,方才叫你装你都不会装。” 小道士心中也是面条宽的泪,可面对小心眼的师父又不敢讲实话,只唯唯诺诺:“谁叫师父骗人……” “嗯?” 小道士两只手捂住嘴巴,他今年也就五六岁,还是稚嫩的年纪,怎么会有青年道士这样油嘴滑舌?一张嘴便是忽悠,能怪他说漏嘴吧?方外之人怎能打诳语? 青年道士敲了徒弟的脑壳:“你不懂,为师那是别有深意。” 小道士低着头,还别有深意呢…… 他们刚从一个员外家出来,员外风流成性,家中正妻与妾侍斗的厉害,妾侍年轻貌美,更受宠爱,想扳倒正室,恰逢京城妖怪之说已传闻的沸沸扬扬,便做了个局,假装自己被妖物上身,又引员外查到正室身上,员外见心爱的美妾被妻子所害,怒不可遏便要休妻,正室夫人如何能忍? 这才请了青年道士去,青年道士过去给人一顿忽悠,是正室妾侍两边不得罪,眼瞅着就要忽悠完了能拿银子走人,谁知他这不成器的小徒弟忽地说漏了嘴,却是将他招摇撞骗的事儿暴露出来,害得他被员外家家丁们拿着扫把撵出十里地,青年道士为此十分扼腕,早知会被撵出来,便多吃些,如此腹中也不至于如此饥饿。 他时常骗人,也就骗几个铜板买个馒头,小道士是被青年道士捡来的孤儿,自小跟着他长大,自然知道自家师父除了那张嘴啥本事都没有,因此当青年道士说要到京城寻谋个好前程,说不定能混个国师当当时,尚且年幼的小道士几乎操碎了心。 骗普通人,跟骗皇帝,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顶多是被打一顿撵出来,顶了天扭去官府,蹲几日大牢也就好了,可后者是要掉脑袋的事儿!虽说师父没有九族可以让皇帝杀,但还有他这个小徒弟呀! 他才五岁多一点点,他还没有长大呢!他才不想死! 青年道士并不知道这短短时间里小徒弟已经想了多少,只觉得这小笨蛋实在是只会给他拖后腿,若是把那两个女人忽悠成了,他们少说能得二十两银子,也不至于过得紧巴巴的,只能干咽馒头喝凉水,连点荤腥都见不着。 餐风宿露,着实可怜。 只是话又说回来,这世间向来安稳,为何妖物又重现人间? 此事还需去到京城才能得到答案,只是此去山长水阔,没有盘缠,又化不得缘,难不成,当真要喝西北风? 这师徒二人一路艰辛往京城赶赴,京城那边,却已经来了许多有名的僧道修士,个个名门正派,风头十足,帝王对他们寄予厚望,新城公主更是恨不得同他们一起上山,将那狐狸精碎尸万段才好泄愤! 可惜的是,这群号称名门正派能够降妖伏魔的僧道,居然全是些沽名钓誉之倍! 说起来,倒也不能怪这些和尚道士,他们虽都是正派,但世间已有八百年安定祥和,八百年前倒有许多有真本事能收妖的修者,可问题是这八百年下来,人间再无妖物,这没有传承,他们平日念经颂佛,哪里有跟妖物对抗的本事?还以为是如开光辟邪,打个坐念个经,浑身正气喊一声何方妖孽速速退下便能解决呢。 谁知刚入那妖山,还没来得及进去,便叫一阵妖风给刮了出来,虽然没吃什么苦头,身上的袈裟道袍却都叫吹飞了,只余下一条亵裤,露出一身白肉,着实是不堪入目。 帝王大怒,对这些僧道大失所望,便将他们赶出京城,新城公主原以为自己能与驸马团聚,谁知却是一群沽名钓誉的,当场又哭成了泪人儿。 随后天下张贴皇榜,要能人异士前来揭榜,若是能救出驸马,则拜为国师,反之则要被砍头! 青年道士带着小道士进城的时候,正值那群被官方认证过的僧道被赶走,好在他一身道袍破破烂烂,人也落魄,没有被当成其中一员,但京城百姓深受妖物祸乱之苦,对无能僧道十分排斥,饶是青年道士嘴再甜,也须得给他时间让他说,人家见了他穿道袍,啪的一声将门关上,又有什么法子? 小道士饿得捂住肚子,几乎哭出来,青年道士也很饿,他左顾右盼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小徒弟身上。 小道士:!!! 他紧张地看向师父,青年道士盯着小徒弟看了半晌,末了长长叹息:“早知如此,当初便让你多吃些。” 长多了肉才能做储备粮食啊。 小道士:!!! 他就知道师父居心不良!从前得一个馒头,师父都要一人啃掉大半才肯余他两口,如今居然破罐子破摔,要把他当食物吃了!小道士气恼地扑上去,对准不着调的师父手腕啊呜就是一口,然后他就哭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小短腿儿不停蹬来蹬去,青年道士哈哈大笑,戳小道士脑门:“你师父我铜手铁臂,你还想咬我吃我的肉?想得美!” 第(1/3)页